林焕把手按在窗沿上,小声道:“要救早点救,别等下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像龙儿一样心思澄澈的女子,他不注意点,古墓派要灭派了个屁的。
指望小龙女主动收徒等于白日做梦,那孩子有一万个说辞辅证她不收徒的合理性。
最简单的一句:师叔都没徒弟呢!
林焕都能想象出来她天真的表情和语气!
屋内,公孙止见女儿油盐不进,狠厉上头,他望着伏地哭泣的公孙绿萼,冷冷道:“你一意孤行,定要帮着恶妇与我作对是不是?”
“女儿、女儿……”公孙绿萼支支吾吾,她心疼母亲的遭遇,可父亲的经历同样让她难过。身中情花毒的情况下,看到所有绝情丹泡砒霜,她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况对父亲来说是何等的绝望。
丹房中有三座丹炉,公孙止脸色冷怒,走到中间的丹炉旁,将丹炉的顺序变换,自己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么今日我们父女情断,你给我磕三个头,从此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公孙绿萼大惊失色,哭道:“父亲……”
“你别叫我!你有娘就够了!磕头!然后滚出绝情谷,再别让我看见你!”
公孙绿萼手足无措,慢慢爬到丹炉中间的空地,刚想磕头,忽觉膝头一软,整个人往下坠落!
这时,窗外一根鞭子以迅捷之势卷起公孙绿萼,把她拉出来,随后林梅二人破窗而入。
梅超风揽着公孙绿萼站在旁边,林焕上前两步制住公孙止,他这次用的点穴手法非普通手法,公孙止的闭穴功完全无用。
“我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林焕往中间的洞口瞧了瞧,这里面散发出一股水泽腥味。
公孙止惊骇失语,从鞭子卷起女儿开始,到那二人进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连对策都来不及想。
梅超风道:“当心些。”
林焕直接跳了下去。
公孙绿萼仍在哀哀哭泣,梅超风嫌烦,直接道:“别哭了,你爹要杀你。”
你爹要杀你!
公孙绿萼果然不哭了,她呆呆望着公孙止,似乎想不到二人同为骨肉至亲,他要杀自己!
公孙止沉着脸,喝道:“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你们,谁还能把那恶妇救出来!”
梅超风不想跟他说话,沉默应对。
“那恶妇满口胡言,是她先来害我的!”
“尊夫人并未隐瞒。”梅超风顿了一下,又道:“这底下有什么?”
公孙止冷哼道:“林掌门武功那么高,有什么也伤不到他!”
话音刚落,林焕就抓着一条鳄鱼上来,鳄鱼乖乖顺顺,不敢张口。
“猪婆龙,这底下是个水潭,里面养着一群这玩意,潭底的洞口直通枣树。”林焕拍拍鳄鱼脑袋说道。
“裘千尺四肢残废,怎么躲过巨鳄之口?”
林焕道:“那就要问谷主了,这些可能是他后来养的。”
公孙止不能动弹,以冷笑回应这句话,他现在满心悔恨,当初怎么就没杀了那毒妇!
“你们夫妻俩的事跟我们没关系,误入地底只是个意外。可你刚刚想杀公孙姑娘,这是事实。”
公孙止狡辩道:“她还没有正式拜师!”
“我可没空跟你讲理,我也不是来断案的。”林焕说罢,对梅超风使个眼色,二人带着公孙绿萼大摇大摆离开丹房。
刚走几步,林焕背对着公孙止,随手一弹,把他穴道解开。
公孙绿萼听见丹房里父亲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是刀剑的铮鸣之音。
林焕安慰道:“放心吧,你爹对付一个猪婆龙而已,分分钟就能杀掉。”
万一死了,那也是公孙止无能。
三人回到隐蔽的石室,公孙绿萼扑到母亲身前痛哭,断断续续说出刚刚发生的事。
裘千尺听后,咬牙切齿骂公孙止,什么人皮兽心畜生不如……
林焕皱眉打断她:“行了,骂来骂去就那几句,烦不烦?你是现在才知道公孙止的为人?”
梅超风道:“如今我们已露行迹,公孙止知道你没死,不知后面会出什么招数。”
林焕想了一下,问道:“公孙姑娘,你是否还愿意拜入我派,亦或是想陪在母亲身侧?”
公孙绿萼踌躇不决。
裘千尺替她做了决定,说道:“萼儿,拜得名师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必顾念我。我既活了下来,你我母女来日方长。”
铁掌莲花之名也曾名动一方,裘千尺深知武功的重要性,这个世道,并不是说你隐居深山就没人来找麻烦。
人只要活着就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源源不断。
“娘!”公孙绿萼又哭了,自从得知父母之事,她快把这辈子的眼泪哭完了。
美人梨花带雨好看是好看,但哭叽尿嚎久了林焕也受不了,想他古墓派和华山派的弟子性子一个比一个硬。
不硬不行,习武之人最忌心慈手软。
“哭够了没,擦干眼泪,赶紧想想后面怎么办。”
“让她们说说体己话吧,我们先走。”梅超风拉着林焕离开。
此时已近黎明时分,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二人施展轻功来到绝情谷西面,这里有一座高峰冲天而起。
公孙止介绍过,此处名为绝情峰,峰腰处的山崖叫断肠崖。
“断肠崖?”林焕看着山石上的刻字,笑道:“这名字这么悲戚,莫非谁在这殉情了?”
“你好像很瞧不起男女情爱。”
“怎会。”林焕下意识反驳,然后就和梅超风审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我不是瞧不起,我只是不懂。凭什么以爱之名做出的任何事情都能被认为是有苦衷?因为一句爱,伤害有了借口,放弃变为成全。”
“我觉得人生有那么多可以做的事,何必因为另一个人失去本心呢。”林焕眼前浮现出很多人的脸,他们或因爱狂,或因爱错,抛去这些不说,他们原本都是很好的人啊。
梅超风沉默片刻,道:“你在影射我,还是我师父。”
“我只是说这一类人,不单指你们。”林焕叹了口气。
“等你什么时候明白,情是生死相许,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林焕呆了一下,反问道:“只有为对方而死才算爱?”
梅超风彻底没了耐心,喝道:“不懂就闭嘴!”她仰头看了一眼峰上,再往上数十丈寸草不生,峰顶隐在云雾之中。
“你干嘛去啊?”林焕追着她往绝情峰顶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