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有点牙痛。
他太难了。
长孙冲的伤口并不深,只是长了点,两寸长的伤口有一半连黏连着,太医已经清理好创口,只需稍稍消毒,然后在两侧贴好胶布,拉上胶键即可。
但操作太简单,就不值钱了。
陆远只能装模作样的调整位置,仿佛要将皮肤上的每一条纹理都要精确对齐,还长孙冲一个完整无缺。
幸好现场没有医生,否则,陆远狗头就难保了。
太装了。
一个超简单的小手术,被他磨磨叽叽的硬拖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啪的一声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冯太医整个过程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后一下,把他惊呆了。
太简单了。
简单到令人发指。
他能想象得到,以后战场上有军士受伤,只需把人扶到后营,随便找个人帮忙,甚至自己都能缝合伤口。
这能救回多少人性命啊?
李承乾也有同样的想法,大唐武器以钢刀为主,伤口大多整齐划一,小郎君的缝合法简单明了,一看就懂,最重要是无须郎中就能处理。
可知道战场上很多大伤员,都是郎中顾不过来而耽误伤情的。
有了这缝合法,多的不敢说,至少三成将士免受伤痛折磨之苦
他不禁走近两步:“小郎君,这缝合之法可否……”
“暂时不行。”陆远打断他的话,然后挤出一点创伤凝胶,抹在伤口上,“这种是新式缝合法,成本颇大,暂时还在试产阶段,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迟迟不拿出来使用?”
开玩笑,答应你,我的萝卜参咋办?
李丽质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才发现,陆远不仅小气,还挺能扯的。
上面的拉键不就是塑料么,那边比比皆是,比玻璃还便宜,竟然说成本大,亏他说得出来。
陆远听不到她的吐槽,只顾帮长孙冲贴上防菌胶布,然后丢了一圈纱布给冯太医。
他自己则翻出消炎药和布洛芬,跟长孙冲说道:“这个消炎药每天两片,另外这个是预防你发热用的,低热不要用,只有发高烧……”
“怎么才算高烧?”长孙冲问道。
“低热就是摸额头一点点热,高烧是……”陆远也说不准,又从药箱找出支水银探热针,“如果你担心不准,可以用这个。”
太医见到又有新玩意,正在包扎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琉璃?”李承乾听过李丽质说仙界到处都是玻璃,但第一反应还是会说出玻璃。
探热针呈三角形,通体透明洁亮,角度合适还会看到一丝彩光,很难让人认为它造价低廉。
长孙冲接过仔细打量,发觉这根琉璃根做工精细,里面内有乾坤。
陆远继续说道:“将这针金属部分夹在腋下,里面的银白色的细线超过三十八度就算高热,低于这个数就不要吃这个药。”
“三十八?”长孙冲看着密密麻麻的刻度线,试着一格一格数下去。
陆远才想起他们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便指着40的位置道:“这个是四十,减二格就是三十八。”
太医终于包扎好,微微探头想一窥究竟,陆远拿出另一个给他。
大医却眯起了眼,似乎看不清楚。
“冯太医今年贵庚?”
“回小郎君,老夫今年四十有八。”
陆远明白了:“冯太医,你这老花眼应该看不到,待我空给你带两付花镜,应该就可以了。”
“花镜?”冯太医听不懂花镜,但能理解他的意思:“小郎君,你能让老夫看得精细?”
“嗯。”陆远点头。
他查过了,眼镜在明代才开始使用,价格贵得离谱,无法大范围推广使用。就算唐代有,估计也是极少部分的人专利,太医似乎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更何况,老花眼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度数,一副花镜不能用到老,普通人就不用指望了。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冯太医的地方,他就先抛个诱饵,让太医期待几天。
冯太医却想岔了。
他几年前已经开始花眼,知道这是人体衰老必然结果,如今却说用什么镜便能让他看清精细,他以为是开天神镜之类,有返老还童的功效,才使他重新看得精细。
李承乾问长孙冲:“感觉如何,要不要一起去东市走走?”
长孙冲挥了下手臂,像没事一样,“走啊!”
“等等!”陆远按他回床上,“别以为没事,你现在不痛是因为麻药的关系,等药效过了,还是会痛的,况且你出去舟车劳顿,万一扯开伤口我又不在,可能要缝针了。”
长孙冲听到缝针,立马不动。
“哈哈!~~”李承乾禁不住哈哈大笑,他知道长孙冲最怕痛,好半晌才收住笑声:“表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和小郎君就不陪你了。”
说着,拉着陆远走出房间。
见后面没人跟来,陆远问:“怎么啦?”
李承乾停住脚步,摇摇头:“小郎君也太聪明了吧。”
陆远不禁翻了个白眼,“你们抱开明达不让她跟来,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我是猪不成?”
“哈哈哈!……”李承乾开怀大笑,凑近他耳边说:“小郎君是不是一定要从凤阳阁返回仙界?”
陆远眉头轻蹙。
怎么又扯到仙界?
老实讲,他隐隐觉得可以从任何地方回去,但来得太急,他没时间验证,现在也不是验证的时候。
他在大唐人生路不熟,除了兕子和城阳,其他人算是陌生,留点保命手段比较好。
李承乾见他皱眉,便解释道:“承乾无意窥探小郎君隐私,只是风阳阁乃公主居所,连我这样的阿兄都不能随意出入……”
陆远恍然。
青竹确实提过,凤阳阁不能出现男子,当时情况紧急,他只能披上一件披风,匆忙裹头就出来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他是男子,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地原路返回。
“你们有什么打算?”陆远问道。
“我想邀请小郎君与我一同游览东市。”李承乾提议。
“然后对外宣称,我已经离开,并未回宫。”他补充道。
“小郎君的才智,承乾佩服。”李承乾接过话道。
“佩服个屁!~你们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啥?”陆远有些无奈,他准备不足,暂时没有游大唐的打算。
“我们走吧。”李承乾背起双手,抬脚就走。
陆远瞧着他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城阳:“我发觉你们家的人都挺老成的……除了明达。”
李承乾微微回头:“无办法,身在帝王家,要学习的事情太多,只能早点成熟。”
陆远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凡尔赛的,让人无话可说。”
李承乾:“凡尔赛是什么?”
陆远没回答,突然停下脚步:“我今天答应了明达带她出去,能不能?”
“放心。”李承乾指了指转角处:“小丫头以为你不去,小嘴扁得像鸭子似的,要不是有阿娘在,恐怕早说哭出来了。”
“哪能,明达很乖的。”
“兕子才点丁大,又被阿爷宠上天,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谁说的,明达从来不耍小性子。”
“你确定?”
“确定而且肯定,有什么不满,她最多嘟起小嘴,或者撒个娇。”
“这么简单?”
“不然呢?”
“看来我这个阿兄在兕子心目中,快比不上小郎君了。”
“错了,早就比不上。”
“小郎君,我很好奇,仙界的人都是这么厚脸皮的吗?”
“仙界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