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眼中的慌乱已被强行压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说道:“既然两位已经看出来了,不知道有什么良方能够救治我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与诚恳,望着夫人说道:“夫人,不瞒您说,今日我只是趁着与少爷交谈时简单地搭了一下脉,尚未能进行详细的诊断,所以对这病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入。”
“况且少爷如今对治疗极为抗拒,用药、扎针这些常规的治疗手段,恐怕难以顺利施行。而这一部分,显然不能依靠郎中来解决,还需从少爷的心理层面着手。”
我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少爷这病并非短期内可以治愈的。”
“但若是进行长期治疗,少爷首先得清楚自己的病情,并且愿意接受这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达到夫人您心中所预想的完全康复的状态。”
“毕竟有些病症是先天带来的,我们医者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对身体机能进行调理,尽可能地改善状况。”
夫人听闻此言,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喃喃说道:“罢了罢了,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哪怕能够正常行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不可和少爷提及他是胎里不足,只说少爷身体尚且虚弱,这腿脚不便要勤加锻炼,慢慢就能恢复如常。别让少爷察觉出什么异样。”
我与岳哥相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王嬷嬷搀扶着夫人走了出去。我放下手中犹有余温的茶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房歇息。
吃过早饭,我正与二少爷一同在庭院中的石桌旁煮茶。清幽的茶香袅袅升腾,我轻抿了一口亲手烹制的茶,刹那间,眉头紧皱。
咦?这味道怎么怪怪的,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异味杂糅其中。少爷见我竟然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他急忙伸手将茶杯拿了过去,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到一旁的花圃边,将那杯茶悉数倒了进去。
随后,少爷匆匆折回,一把拽住我的衣袖,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喝出味道不对了吧?还好这次是下在茶里,这味道还算明显,若是下在了药里,各种味道混杂,恐怕就难以察觉了!”
听闻此言,我心头猛地一震,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不禁脱口而出:“难道表弟一直不肯喝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少爷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惧:“还记得小时候,我喝了药之后头疼欲裂,便将此事告知了母亲。谁能料到,第二天院子里的下人竟全都被换掉了。”
二少爷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这药啊,竟是一天一个味道。之前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这怪异的药味,便同母亲说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母亲当下就在府里严查起来。府里上上下下顿时被搅得不得安宁,那些日子,人人自危,好几天都风声鹤唳的。”
“可这样一来,父亲就不乐意了,他觉得母亲是在小题大做,为此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事争吵不休,我心里实在是愧疚又难过。”
“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不让父母再为此争吵,我只能选择不喝药了,哪怕这病拖着难受,也总好过家里整日的鸡飞狗跳啊。”
“你不知道,有的药喝下去,便昏昏欲睡;有的药下肚后,整个人都没了胃口,几日里仅喝点水就行。吓得我哪还敢喝啊!你们在这府里,也要小心些才是!”
我环顾四周,那充满生机与欢乐的庭院,此刻在我眼中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