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致的黑暗，仿佛当初符殿外的无尽虚空重现。
见此，他迟疑一瞬，神识迅速扫过整个房间。
心中的惊讶更甚。
屋内，桌椅齐全，但地面上刻印着许多复杂的纹路。
林墨仔细辨认，确认这些既非阵纹，也非符文，而是某种前所未见的存在。
他细细感受，竟有种看透天地万物的错觉，纹路平凡却蕴含着某种深邃的真理。
他继续以神识探寻，又发现更为奇异之事。
扫过房中那人，他感受到一股诡异气息。
此人不像修士，双眼灰白，无瞳无光，仿若只是显露出元婴修为的一个静物，散发着微弱的死气。
“如此，有趣。”林墨心中升起久违感觉。
那是他在修仙界初次探索未知时的感觉，对新奇事物的渴望仿佛再次被唤醒。
修仙之路虽险阻重重，但其中的未知风景，却让人心生向往。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苍老的声音：“林墨道友，何必浪费时间？我等今日可是十年，已时日无多。”
林墨闻言，露出一抹淡笑，大步迈入房间，走到桌前，随意坐下。
他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灵茶，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地说道：
“衍空是吧，找我林某来所为何事？在下可没太多时间陪你玩这些花样。”
片刻，那声音缓缓响起：“林墨，岁一百有四，八字：癸卯、己酉、甲辰、丙午。玄灵人士，……”
衍空将“林墨”的具体信息一一说出，却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不待林墨开口，他又继续道：
“林道友，今日请你来，并无任何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这一刻，我已等了上千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这位外来者。”
林墨听完，微微失望，不由放下了一丝戒备。
方才见对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他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高深莫测的大修士，能够追查出他的真正底细。
原本期待对方有何真本事，甚至超越五行道宗的推衍之术。
结果却连他眼下这具身体的真实情况都未察觉，所言不过是原主炼气二层之前的旧事罢了。
即便如此，林墨仍决定再探究一番。
毕竟玄灵与此地相隔不知多少距离，而衍空能推算出些许信息，显然并非全无本事。
他神情淡漠，兴致缺缺道：“衍空，你知道吗？我也能推算你的信息。可你能推演出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衍空见他这般冷淡的态度，完全出乎预料，面容模糊的头颅微微抬起，双目死死盯着林墨。
黑暗中，林墨感到一股目光如针芒般锁定自己，却依旧神色平静。
他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
“不必装得如此高深。就算我只有一百多岁，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修炼到这般境界的吗？”
根据他的经历，修士几乎无法抗拒探究他修炼速度之谜的诱惑。
“这些与你我的目标无关，自然不必多问。至于林道友提到的推演下一步，我确实无法算出。天衍一道，远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衍空摇了摇头。
林墨瞬间了然，对方的确修习天衍之术。
他轻笑一声，随手取出符傀，自若地说道：“既如此，那便请道友看看，我这傀儡的推衍之术，又如何？”
然而，就在林墨取出符傀的一瞬间，对面的衍空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不！都错了！不好！我的千年大计，啊——”
衍空口中叫嚷着，随即打出一道法术。
黑暗中，一道散发金色光芒的复杂八卦盘浮现而出。
林墨静静看着，好一会过去。
“五行道宗……噗！”
衍空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倒在地上，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他抬头盯着林墨，语气虚弱又惊恐：“你到底是谁？”
林墨微微皱眉，一脸疑惑，这还没交手，对方怎么就一副重伤的模样？
就在下一瞬，衍空突然起身，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重新坐回原位。
他神色复杂地叹息道：“唉，道友收起这件宝物吧……千年谋算，一朝落空，终究是我自取其败。”
“道友自行离去吧，我已无颜奉陪。”
他连声叹气，脸上写满失落，似乎对未来的计划再次失去了信心。
林墨闻言，反而来了兴趣。
他看得出，衍空确实精通推衍之术，而这或许是个测试某些东西的好机会。
他嘴角微扬，道：“衍道友，世事如棋，局中人难窥全局，又何必轻言放弃？若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我或许也能助你完成一件事情。”
衍空闻言，灰白的眼中微光一闪，似乎找回了希望。
他沉思片刻后，恍然若悟，低声自语：“是啊，事情虽偏离了预期，但又岂能轻易放弃？”
他抬起头，神情渐渐恢复平静，叹道：
“这一生，为了达到那目标，我放弃了太多……多谢道友点拨与机缘。千年自信，终究是大意了。天命虽定，亦可逆天而行。”
说罢，他闭上那双苍白如死灰的眼睛，似乎在感悟到什么。
林墨满脸问号，心中无奈：“我什么都没说啊，这人怎么就悟了？”
“难道我还有此等天赋？罢了，先等他清醒吧。”
此行准备周全，大部分情况尽在掌握，但既然现在有条件，仍需进行一些必要的测试。
离开玄灵之前，他为这具身体也炼制了几张天机织幕符，存于气海之中。
此符虽能屏蔽部分天机，但从未实际使用过。
原因在于缺乏实验。
他也不愿用符傀进行测试，这两者皆为五行道宗的创造，若天机织幕符的屏蔽能力，对符傀的推衍无效，便会白白损失符心，实在得不偿失。
如今正好遇上一位修习天衍之术的修士，虽说对方的水平有限，但用来测试，倒也勉强。
当然，这只是附带目的。
林墨始终记得来这天遗大陆的真正目标，寻找更多信息，或找到离开玄海的另一种方法。
从先前的表现来看，这衍空似乎确实知晓一些隐秘。
若能从他口中获得线索，等上一些时日，倒也无妨。
……
屋中，林墨闲得无聊，茶水一杯接一杯地喝。
“三天了，这衍空怎么还没醒？”
他心中嘀咕着。
回想自己上次顿悟符道时，也曾耗费一年多的时间，便也没多想。
正当他考虑是否先出去逛逛时，终于有了动静。
衍空缓缓睁开双眼，灰白的瞳孔已恢复正常，目光深邃，又仿佛看透了一切。
他身上的死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气息。
衍空起身，走到林墨面前，拱手深深一拜，郑重道：
“林道友，不愧是真正的天骄，随口一言便让我醍醐灌顶。”
“修仙界传道授业之恩，无以为报。”
“若此番事成，日后还能与你同坐品茶，林道友尽管吩咐，在下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林墨看着眼前的衍空，对方眼中既透着决心，又隐含死意，但他神情未动，只是静静地打量着。
他向来只在乎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会轻易卷入无谓的因果。
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道：
“不必着急，先帮我做个测试。另外，若你能提供我想要的消息，筹码合适，我也可以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