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宸的一番肺腑之言,令震岳心潮澎湃。
这么多年来,他被渡魂阁完全当作一位毫无感情得冷血杀手培养,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寒冰,然而直至此刻他方才发觉,原来自己的热血依旧可以沸腾。
在渡魂阁,实则从来无人真正关心过他的生死。
任何一场刺杀任务,一旦失败,即便侥幸存活,身为执行任务的渡魂人,终将也只有一个下场——死。
阁老会当着其他杀手的面将其杀死,并取出其体内灵元,据为己有。
他不惧怕死亡,但毕竟父母之仇尚未得报,甚至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杀害了他的父母,他不甘心就此殒命。
而如今,墨宸不但给了他生的希望,更令他感受到热血沸腾。
震岳抬头望向墨宸,说道:“渡魂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虽然失手了,但渡魂阁一定还会派出更为强大的杀手前来,你将如何应对?”
墨宸淡然一笑:“孤自能应对,孤倒是想问问你,你可否愿意与孤一同面对?”
“你当真不杀我?”
“不杀。你便是不愿追随孤,孤也放你离开这沧溟之境,你可以留下,亦可回渡魂阁复命,但你想清楚,若是回去,你的命,或许也就定格于此了,若追随于孤,人生至少还能轰轰烈烈一场。”
墨宸言罢,轻抬素手,身旁蓦然现出一仿若深渊般无尽之黑洞。
“走吧。”
墨宸转身步入黑洞。
震岳顿觉束缚其身形的那股无形之力已然消散,他试着动了动双手,略作迟疑,终是下定决心,紧随墨宸钻入黑洞之中。
……
翌日清晨,皇家别苑。
柳青青远远望着站在书房门前,身形仿若铁塔一般的震岳,有些好奇地冲红莺问道:“红莺姐,那人是谁啊,我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他?”
红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的来历,只知他叫震岳。”
“震岳?”柳青青凝思片刻,又问:“韩将军应该知道他吧。殿下不是吩咐过不让护卫进入后院么,他怎么会在那儿站着?”
“是殿下让他在那儿站着的。而且韩将军也不知他是何来历。”
“啊!竟然就连韩将军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几时进入皇家别苑的。”
“韩将军负责整个别苑的护卫,府里冒出来一个大活人,他怎么……”
柳青青话没说完,韩裴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在说我什么呢?”
见韩裴之来了,柳青青急忙对他说道:“韩将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那人呢。就连你也不知道他是何来历么?”
韩裴之看了一眼震岳,摇了摇头:“今日早上天还未亮,我就看到他在那儿站着了。殿下说他叫震岳,没说他是何来历,我也不敢多问。”
柳青青挠了挠头,满脸疑惑:“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殿下行事,一贯不拘常理,只要殿下知晓,我等便不必多问。”
红莺言罢,转头冲韩裴之问道:“韩将军,你是找殿下有事?”
“是,有一位自称莫先生的老叟求见殿下,说是前日与殿下约好了,特来给殿下送上金贵之物。”
“何为金贵之物?”柳青青好奇问道。
红莺道:“想必是来送礼的,不过他既然说与殿下有约,韩将军你便去问问殿下好了。”
韩裴之微微颔首,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谁知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却被震岳拦住。
“你让开,我有要事禀报殿下!”
震岳并不说话,只是挡在韩裴之面前,不让其过去。
就在这时,书房内传出墨宸富有磁性的声音:“裴之乃孤之亲信,让他进来。”
震岳这才让至一旁,韩裴之盯着震岳打量一番,满腹狐疑。
他没有多问,上前一步,朝着书房恭敬一揖,禀道:“殿下,有一位莫先生求见,他说前日与您约好了,特送来金贵之物。”
不消片刻,书房门打开,一袭素色锦袍的墨宸走出书房,淡然言道:“终于来了。震岳,应是你的故友,与孤一道去见见吧。”
墨宸言罢,往外走去。
震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在这世上可没什么朋友。
在迟疑片刻过后,他跟上了墨宸的步伐。
皇家别苑大厅内,一名白发苍苍的须髯老者端坐在椅子上,静候着宸王的出现。
他双目微闭,神色与寻常老叟无异,别苑内的护卫与下人们均无察觉,一丝似有若无的气流,此时正缓缓游走于其身体周遭。
片刻过后,他猛然睁开眼睛,并站起身来。
墨宸领着震岳走进大厅。
震岳瞧见老者,双目骤然瞪大,老者亦是脸色一沉,闪过一丝怒意。
但其并未发作,而是上前一步,朝着墨宸躬身一揖。
“老叟见过宸王。”
墨宸淡然一笑,将手朝震岳一指,直截了当冲老者问道:“阁老应该认得他吧?”
老者看向震岳,目光骤然间变得有些阴沉:“当然认得!你这孽徒,还不过来!”
“阁老莫急,孤之所以让阁老亲自前来,就是要与阁老说一声,从今往后,他便是孤的人了。”
“什……什么!?”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数日光景,墨宸竟然便将刺杀自己的刺客,变成了自己的属下。
而且这名刺客,还是一贯以来对自己最为忠心的门徒震岳。
震岳可谓死士,他绝不相信震岳会背叛自己,认定其必然是受到了墨宸的胁迫。
“殿下,强人所难,恐怕不合适吧?”
墨宸淡然一笑:“孤从不强人所难,这不仅是孤的意思,也是震岳自己的意愿。”
“他的意愿?”
老者猛然转头看向震岳,厉声问道:“你竟敢擅自脱离组织!?”
震岳面无愧色,上前一步,正要给老者下跪行礼,墨宸言道:“你现在是孤的人,在孤这里,你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
震岳双膝本已微微弯曲,闻听墨宸所言,又站直了身子,只是朝着老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