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李洱的心漏了一拍,这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一般人上门找的,都神神秘秘地说自己家里有怪事要处理,生怕被不知道的人,给看了去。
这上来就说有东西的,还一副被吓个半死的样子,想必这高子楼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这怕是,更难处理了。
阴物阳人,最好不相见,一旦见了必然折损一方。看早些时候高子楼的样子,受伤的就只有他了。
可偏偏这人,手上还拿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李家木牌,一时间,也不好直接拒绝
他叹了一口大气,昨天台风天,自己站在店门前,对着风雨许愿,水为财,求让店里生意好一些,多赚点方叔的养老钱,猫咪罐头钱,自己的“赎身”钱。
这不,这台风一过,“财”确实来了。
只不过这“财”吧,跟自己想要的不太一样。
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呀,人不能乱许愿,万一真灵了呢?
李洱沉思着,这多少年没出现过的万事屋牌子,总给他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信物一样的东西,就如同一只小蝴蝶,弄不好的话,就会掀起一场大台风。偏偏手持牌子的人,还是一个看起来啥都不知道的人。
实属怪异。
他目光闪烁,微笑着问,“高先生,您能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高子楼顿了顿,声音嘶哑,“我爸爸,要杀我!”
接着,他噩梦初醒般地讲起了,发生在高家的种种诡异事情。
“我们家原本是做家具生意的,这两年赚到钱之后,在风水先生建议下,我爸爸就想着重新建一个房子,而事情的诡异,也是从入住那别墅开始的。”
“怎么说?”
高子楼瞳孔收缩,像是回忆起什么吓人的东西,“我爸总说,每天晚上,有人站在他床头看他睡觉。等他睁眼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床头有人?
“高老先生该不会是梦魇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还带他去精神科看了,看了一些镇定的药物。可是,事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高子楼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后面,我爸爸不仅是在床头能看到人,他在照镜子的时候,也开始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法?”
“他……他在镜子中,居然,居然看到一个女人,对着他笑。吓得他把自己屋内所有的镜子,都砸碎了稀巴烂。”
李洱若有所思,看来,这高家确实是招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高子楼哭丧着脸,“我家里人都害怕,一个个都搬了出去,就剩下我一个人平时去照看一下我爸爸。前段时间我回去,我听到有一个女声在家里唱小曲,在我家里。我冲上楼上去,却发现,只有我爸爸一个人。”
小曲?
李洱这下可犯浑了,“高先生,你记得是什么小曲吗?”
高子楼拿出手机,“那曲子的语言并不是我家乡方言,觉得奇怪我才录了一段,高人,你听听。”接着他播放给李洱听。
悠扬的唱腔,细腻的转音,从手机中传来。
“陈三哥,你听着,五娘有话要对你说。”
“潮州城,韩江边,陈三五娘情意绵”
………
李洱听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这音色跟腔调,怎么可能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子呢?“高先生,你……你不觉得,这不像男声吗?”
高子楼脸色也是苍白,“我问过我父亲,他清醒的时候,并不承认这是他唱的。不仅如此,他好像越来越疯癫跟暴力。精神科医生最后诊断的结果是,精神分裂。”
李洱内心一笑:说精神分裂也没错,这身体里面,确实住着两个人呢。了解完高旺的情况,李洱瞥了眼高子楼,“那高先生,你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鼻青脸肿,头上的伤口刚结痂,腹部明显包扎过,怎么看,都很惨烈。
高子楼听到这话,一激动,就疯狂地咳嗽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恐惧,他眼眶里泛红,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前天夜里,因为台风天要到了,我想着回去看看我爸爸,结果,他像发狂了一样对我拳打脚踢,甚至还拿了一把刀,刺伤了我。”
“我,我害怕得逃跑了。我感觉,他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随即,他挣扎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跪到李洱面前,抱住李洱的小腿,痛哭流涕。往日全家和睦的场景还在眼前,如今却是有家不得归,“高人,请救救我,还有我爸爸!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李洱被这波操作给吓了一跳,赶忙给旁边一直看戏的方叔使眼色。
他非原装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方叔是何等人精,知道自己戏看完了,活也得干了。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仅用两手,就把眼前这180大高个的高子楼,给抬了起来。
笑脸盈盈地说,“高先生我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不用跪也不用求。”
李洱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神色激动的高子楼,一脸无奈,“高先生,我会去你家看看的,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去一趟医院吧。”
高子楼本想拒绝,一阵痛感拉回了他:没想到刚才下跪的大动作,又扯裂了腹部的伤口,看来真的只能先去一趟医院了。
————
告别了高子楼,李洱缓缓地上了楼。
他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神情,他往窗边一坐,小心翼翼地挽起自己的裤腿,果然,那被高子楼抱过的小腿,这会正一片通红。
这人,真不讨喜。
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圆形的药膏,仔仔细细给那红彤彤的一片抹上,暂时缓解了那种灼热感。
方叔从楼下上来,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洱爷,你可要更换衣物?”
李洱瞪了方叔一眼,“我说方叔,要不是你刚才动作慢,我至于遭罪吗?你看看,都红了一大片,再不好好维护,我这身子真的要提前报废了。”
方叔一脸的委屈与愧疚,“洱爷,刚那人离你那么近,我也是没想到他会突然下跪呀。下次,下次我一定把你护得好好地。”
李洱还是一脸忿忿的表情,“方叔,店里没生意,这个月的奖金我给你扣了。”
方叔刚想再为自己再解释一下,眼睛就瞥到了那木牌,想起了正事,“洱爷,这牌子来历不明呀,我瞅着不像你当年送出去那两个。”
方叔的话,正中李洱的思绪。
自己手上送出去那牌子,是胡桃木所做的,色泽深沉,纹理规整。而这高子楼带来的木牌伤痕累累,看得出时间久远,并且这牌子带着木质香气,想来是那檀木。
祖上用檀木做木牌子的话,算算时间,那得是民国时期了。
李洱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木牌,“方叔,这木牌可是民国时期了,怎么算,也都是我太爷管万事屋那时候了。”
“那是李家祖上,又不是您祖上。”
“不一样吗?我这叫进入角色思考。”
如此一来,本想找机会给忽悠过去的高家一事,倒是显得有些好玩了。
这牌子,到底是何人所赠?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