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城南服装厂,我们这里死人了,你们快来!”
11月26日上午。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来到城南服装厂的时候,迎出来接我们的是服装厂老板-陆老板。
“怎么回事?死的谁?怎么发现的?”
我们组长江阳一下车,看到报案人陆老板,连环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陆老板带着我们往案发现场走去。
案发现场是一栋六层小楼。
据陆老板介绍,这栋六层小楼,一到三楼是服装厂的车间和办公室接待室等等。
四到六楼,是服装厂的宿舍。
案发现场就在五楼的宿舍里,死的人,是他们服装厂的一个女组长,叫胡秀。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胡秀还没有来上班。因为她是组长,是自己住一个单间。我就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陆老板讲述着发现死者的时候的情况。
“然后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嘛,因为胡秀她来厂里上班有三年多了,也当了一年多的组长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过了上班点还不来上班的情况。”
“当时人不来就算了,打电话还打不通,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一开始我没想到她会死在房间里,谁能想到服装厂里会死人呢?”
“但是一直联系不上她,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就去拿了备用钥匙,然后去她的房间打开了门,发现她就躺在床上。”
“我喊着她的名字往里进,她一点反应没有,等我走近一看,煞白的一张脸,明显的一张死人脸,吓得我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们一行人准备进到房间,我站在门口先给案发现场拍了个照片,留着到时候进行现场分析。
胡秀的房间看着蛮整齐的,她躺在床上,被子盖到锁骨那里,被面看着挺规整的。
组长江阳看着规整的被子,“这被子不是受害人自己盖的,是凶手行完凶以后给死者盖上的。”
“为什么?”
“一般咱们睡觉,稍微动两下,被子都会变得歪七扭八的。现在胡秀身上的被子这么规整,说明这个被子盖在她身上后,胡秀就没有再动过。”江组解释说。
“总不能是胡秀自己盖上被子后,然后嘎巴一下没了呼吸。”
江组让我先给床面拍了个照片,然后才让法医秦一法掀开被子去查看死者胡秀的情况。
秦一法掀开被子后,我们看到死者身上只穿了内衣内裤,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
“好奇怪,死者脸上怎么感觉有潮红?”秦法医看了死者胡秀的面容后,有点不解。
“什么潮红?”孙书青好奇的问。
“呃……性生活的时候,当事人情绪比较上头的时候,脸上出现的情况……”秦法医解释说。
“……阿这……”孙书青有点后悔,自己嘴怎么这么快。
“这样说来,死者死亡的时候或者死亡之前,正在进行性生活?那快看一下死者的隐私部位,看看有没有……之类的东西……”江组安排说。
秦法医听到江组的话后,褪下了死者的内裤。
“卧槽!凶手真特么变态,用开水把……洗了,……都烫坏了,……都烫下来不少……”
秦法医只看了一眼,就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
我们听到秦法医的话,都赶紧围了过去看情况。
有一说一,死者的下体确实被破坏的挺狠。
“你们说,凶手用开水清洗的时候,死者还活着没有?”赵建问。
“凶手用开水清洗的行为,发生在死者死亡以后,这点从死者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江组很确定的回答说。
“死者的死亡现场情况大家都看过了,我先把人带回局里详细尸检一下。”秦法医说。
很快,胡秀的尸体就被我们的勘察人员帮忙抬进了裹尸袋,然后抬到了楼下车里。
秦法医跟着尸体一块回去了警局,留下我们几人勘察现场。
胡秀的尸体被抬走后,我们发现床单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床单很乱,像是有人在床上做了什么剧烈动作。
床单上,还发现了一个掉落的耳环,跟胡秀尸体耳朵上戴的一样,应该就是胡秀的耳环。
我们对床单进行细致的查看,想从上面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因为根据刚才秦法医说的话,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那么凶手在发现性行为的时候,难免毛发会发生脱落。
我们想试着看能不能在床上发现凶手的……
很可惜,一根……都没有发现。
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床单上发现几滴血迹。
“联系一下秦一法,告诉他在尸检的时候,看一下胡秀身上有没有明显外伤,如果胡秀的身上没有外伤,那么这几滴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江组对着赵建说道。
房间里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江组让我们去厂区里问一下工作人员。
看看胡秀平时的为人处事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仇人?
孙书青和我挨个对胡秀的工友问话,起初她们说的都很谨慎。
据她们所说,胡秀为人很好,从来没有骂过人,也没有批评过谁,没有听说她跟谁有过矛盾。
胡秀结过婚,有过孩子,但是现在已经离婚了,听说是因为她老公有严重的心脏病。
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后,怀疑是不是胡秀的老公,因为跟胡秀离婚的事闹得不愉快,所以来到服装厂区犯下了命案。
毕竟死者胡秀死前曾有过性行为,怀疑是胡秀的老公,也是正常的。心脏病又不影响进行性生活。
我们从陆老板留下的胡秀的身份证复印件上,得到了胡秀家里的住址,去到了胡秀家见到了胡秀的前夫。
胡秀家在天中市下面的县城里,是县城下面的一个乡镇下面的村里。
从胡秀工作的服装厂到他们家里,我们开车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胡秀的前夫见到我们警察,表现的很疑惑,似乎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找上门了。
“请问,你是胡秀的前夫吗?”江组开口问道。
“对,胡秀是我老婆。胡秀她怎么了?”胡秀的前夫听到问话后,知道了我们是因为胡秀才来找她,情绪变的有些激动。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有人发现胡秀死在了宿舍里,听说胡秀因为你有心脏病跟你离了婚,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家吗?”江组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还有警察同志,不是胡秀因为我有心脏病跟我离的婚,是我查出心脏病后,跟胡秀提的离婚。”
“毕竟医生说,我这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心跳骤停了,我不想拖累胡秀。离异听起来,总比丧偶好听。”
“但我俩其实离婚不离家,离婚证是拿了,但是我俩还是在一家生活。我和姑娘的生活费,还是秀每个月打回来的。”
听完胡秀前夫的讲述,我们觉得胡秀的老公应该不会是凶手,因为从他的讲述中,我们能感觉出来,胡秀和他之间还是有亲情存在的。
我们一行人在村里问了一遍,胡秀前夫没有作案的时间,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都有村民在村里见过胡秀的前夫。
胡秀的前夫没有驾照,他们家里也没有车。据村民说,从他们村要去市里,要先坐乡巴去县里,再从县里客运站坐车去市里。
按照村民的这个说法,胡秀的前夫是没有能力前往天中市犯案的。
回去市里的路上,我们一行人在车里讨论案情,我负责开车。
“你们看啊,服装厂陆老板说,他是拿着备用钥匙开的胡秀宿舍的门,那说明胡秀宿舍的门是可以锁上的……”我先抛砖引玉的开口说道。
“门不能锁还叫门吗,门不能锁那不叫……叫……那倒是还叫门。”
“你别打岔,我的意思是,胡秀睡前肯定要锁门,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她的房间的呢?所以我觉得,凶手应该跟胡秀认识,甚至说跟胡秀的关系不一般,不然的话胡秀在凶手进门的时候,大声一喊,宿舍楼里的其他人不得全听见了。”
“其实来说,我是怀疑凶手是服装厂老板的。你们看呀,如果胡秀不是组长的话,她就不能单独住一个房间。如果她不能单独住一个房间的话,她就没有办法跟别人约会。那么在服装厂里,谁能让胡秀当组长,分给他单间住呢,那就只有服装厂老板,陆老板呀!”我给出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叮铃铃……”
一段不知道是什么歌词的歌曲响起,是江组的手机接到了电话。
“喂?什么事?”
“嗯嗯嗯……”
“嗯?什么?你们说什么?”
我们看着江组接电话,情绪来回转了好几个圈。
江组挂完电话,对我们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在服装厂大门的监控里发现了可疑的人,坏消息是那个可疑的人好像是个女人。”
“不是吧江组,女的有什么好查的。胡秀生前明明进行过性生活,难道女的还能跟胡秀发生性关系吗?”
“可疑的人就是可疑的人。别管她是男是女。先查了再说。”
我们很快又赶回到了服装厂,我和江总去查看监控视频。孙书青和赵建他们两人再次询问服装厂的工人。
监控视频里那个可疑的人,看着挺壮的感觉,看体型比郭德纲略瘦的感觉,下身穿个黑裤子,上身穿个橙色外套,里面是个白色衣服,能看出来胸前鼓囊囊的,头上还戴了个帽子。
这个人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
江组问查看监控视频的侦查员,只找到这一个可疑的人员吗?
侦查员点了点头,“这个人是凌晨3点从服装厂出来的,而且之后就没有再回到服装厂。3点多从服装厂出来,我们觉得她的身上疑点很大。”
我们把服装厂陆老板喊来,让他分辨一下视频里的人。
陆老板看了视频后,表示他也从走路姿势上,看不出来视频里的人是谁。
陆老板说,“厂子里面那么多人。光从走路的姿势我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可能会是谁,要不让厂里的人都看一下?”
江组看了一下手机,然后对陆老板说,“可以。你安排厂里的人看一下这段监控视频吧。”
陆老板准备把那段监控视频拷贝下来,发到服装厂的微信群里,让服装厂工作人员都看一下。
等陆老板把视频发到服装厂微信群里后,江组对陆老板说,“听说你跟死者胡秀关系不一般?”
陆老板听到江组的话,身子猛的一震,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嗯没有…胡秀她工作比较认真…我就是看重她…嗯…没有其他关系…”
“陆老板,有人看到过之前晚上你去胡秀房间,说你俩关系比较暧昧,胡秀生前也不少次去你办公室。你要是在你厂子里不愿意说,那咱们去警局好好说。”江组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陆老板额头都冒汗了,感觉他很紧张,然后他坦白了:
“我跟胡秀确实有不正当关系,但是我昨天晚上不在厂子里啊,我老婆快生了,我们在市医院产科,订了个人文产房,我昨天一晚上都在产房里陪我媳妇。”
“我跟胡秀是在我老婆怀孕之后好上的,嗯…我老婆怀孕之后就不能跟我过性生活了,然后胡秀她老公不是有心脏病吗,也不能太激动,胡秀她自己也有这方面需求,然后…就那样…我俩就好上了。”
“胡秀真不是我杀的,我昨天晚上真不在医院,不是,真不在厂里,我在医院,你们可以联系市医院产科,人文产房外面的走廊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我早上6点多才从医院回厂里……”
陆老板急的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江组这时候面色变得和蔼了,他拍了拍陆老板的肩头,“听说胡秀有个金手镯,是你送的吗?”
“金手镯?不是我,我没给她送过金手镯,我倒是见她戴过,我以为她自己买的。”陆老板有点迷茫的回答说。
“没事了陆老板,你回去忙吧!”江组笑嘻嘻的把陆老板送出了监控室,“帮忙想一想胡秀跟其他什么男人关系密切,想起来告诉我们一声哈!”
等到陆老板离开监控室后,我有点好奇,询问江组怎么突然问陆老板跟胡秀的关系,而且还正好陆老板跟胡秀是有私情的。
江组晃了晃手机,“书青她们发了消息,有人在晚上看到陆老板从胡秀房间里出来过。金手镯的事也是他们跟胡秀工友问出来的。我们没在胡秀房间里看到金手镯吧?”
我摇了摇头,“胡秀房间里没有看到金手镯,而且胡秀身上也没有金手镯。”
“漂亮!又出来一个线索,马上联系市里大小金店,询问有没有人变卖金手镯,告诉他们如果有人变卖没有销售凭证的金手镯,立刻报警。”
我答应了下来,立刻找人去服装厂周围的金店走访询问。
很快,就有侦查同事传来消息,有家金店上午有人变卖金手镯,是个男人。
我们一行人立刻赶去发现线索的金店,店员调出来了男人变卖金手镯时的监控视频。
江组只看了几眼,就一口咬定,这个男人和服装厂监控视频里出现那个女人,两个人的走路姿势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看了看监控视频里男人的走路姿势,回想了一下服装厂监控里的女人走路姿势,感觉两个人的走路姿势确实很像。
店员们告诉,我们这个男人,上午来的时候没有拿当时买金手镯开的票,但是男人找出来了当时购买金手镯时的手机付款记录。
所以店员还是给男人调换了,男人用金手镯换了一对金耳环,然后多出来的金子让金店按克数回收了,男人用金手镯套现了五千多。
我们把金店的监控视频拷贝了下来,准备把男人的面部打印出来,发布协查通告。
江组说先不着急发布协查通告,先回到服装厂,让陆老板认一下,他应该认识这个男的。
“为什么说陆老板应该认识这个男的?”我问。
“因为我感觉这个男的应该是服装厂的员工。不然的话胡秀是怎么和这个男的联系上的呢?而且这个男的还送给了胡秀一个金手镯,说明两人认识的时间应该不会短。”
“除了在服装厂里,我想不出来他们两人还能在什么地方认识并且发展关系。”江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回到了服装厂,叫来了陆老板,让他辨认一下视频里的这个男人。
陆老板只看了一眼视频,就喊道,“这汤姆的不是曹坤吗?!”
陆老板解释说,“这个曹坤以前也是我们服装厂的员工,但是他十几天前撬了我们财务室的门,偷了点钱,因为曹坤也在我们服装厂干的时间有一两年了,因为偷的钱也不多,我念旧情没有报警,就把他那个月的工资扣了,让他滚蛋了。”
江组让陆老板拿来曹坤入职时的身份证复印件。
然后把曹坤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监控视频一起发去了警局同事手里,让他们做协查通报。
“这样做协查通告多好,有名有姓有照片,好认好找好报案。”
不多时,一家洗浴中心就打来了报警电话。
这个曹坤在他们洗浴中心洗完澡后,现在还在楼上睡觉呢。
事不宜迟,我们立马联系警局支援,几辆警车不拉警报、悄无声息的开去了那家洗浴中心。
在洗浴中心的2楼套间里,把睡得正香的曹坤按上了床上。
曹坤从睡梦中惊醒,睁眼看到穿着警服的同事和我们,如释重负的说了句,“你们可来了,我都洗干净等你们半天了。”
“‘洗干净等我们半天了’mua的,冲他这句话,虽然他是个男的,我也想问问他有没有卖淫史了。”赵建小声嘟囔了一句,正好让站他身边的我听见了。
我们把曹坤带回了警局,对他进行了审讯。
江组拿着服装厂的监控截图,“视频里这个穿棕色外套的人是不是你?”
曹坤点了点头。
“监控视频里,你胸前为什么这么鼓?让我们以为是个女人。”赵建问。
“我穿了胡秀的内衣,想伪装一下,给你们警方的调查工作带来一点麻烦。”
赵建一拍桌子,“嗯?你还怪有反侦查意识的,还想到男扮女装!那你怎么还在洗浴中心里说,等我们半天了?”
曹坤说,“我刚开始,确实想过躲避调查,但是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躲过调查的,所以干脆自己去洗浴中心好好洗个澡,进了监狱后估计就不能舒舒服服的洗澡了。”
“说一下你为什么杀了胡秀,你和胡秀是什么关系?”江组问。
“我跟胡秀是情人关系,我想娶胡秀,可是她不同意。”
“胡秀宿舍的钥匙,是我之前撬财务室偷东西的时候拿到的。”
“那天晚上我想胡秀了,我被开除后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胡秀了。我去胡秀宿舍,胡秀看到我有她宿舍的钥匙,很生气。但是我们后来还是去了床上,性趣正浓的时候,我又说了想娶胡秀的事情,她不同意,还因为我偷她宿舍钥匙的事情给了我一巴掌,我就生气了,掐住了胡秀的脖子,等反应之后,我才回过神发现把胡秀掐死了。”
“我发现胡秀死了之后,就在她房间里烧了壶热水。想着把她身体里面的……清洗干净,免得你们警察查到我。”
“然后我给她穿上了内衣,用被子盖住了他拿走了他手上的金手镯,这个金手镯是我给她买的。然后我穿了件她的内衣,想让你们以为我是女的,然后……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后来经过调查,曹坤现年32岁,家里有一个8岁的女儿。
曹坤妻子在生下女儿几个月后,就离开了曹坤。
后来曹坤来到这个服装厂打工,逐渐和胡秀产生了感情(曹坤单方面认为),两人后来发展成为情人关系。
我感觉很想不通,胡秀对自己前夫有情有义的,但是又明知道老板娘怀孕后,和老板发生不正当关系。
胡秀在和老板发生不正常关系后,居然又和曹坤产生私情。
人性,还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