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风雨楼在陆芳无可奈何的注视下,登上了渡船,虽然她也是气恼风雨楼这般的迂腐思想,但她纵然是风雨楼的义姐,却也不能强迫着风雨楼娶了任梦怡。
而且,任梦怡也不是小门小户家的闺女,她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和尊严,自是不可能那般委曲求全,纵然是心中有风雨楼却也不是非其不嫁。
“楼弟,你着急救你娘亲,姐就不多留你,但你莫嫌姐啰嗦,姐最后再叮嘱你一句,以你的现今的能为和地位,很多事你想要独善其身是绝不要可能的。任姑娘聪慧过人,对你更是至情至真,将来定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得力臂膀,望你能多加珍惜她,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姐姐说的话。”陆芳无奈的望着立于船头的风雨楼,语重心长的说道。
风雨楼虽未加冕,却是灵梦皇朝诸掌权大臣公推的新任国主,以他现今的修为和江灵月手上掌控的强者,将来必是人族对抗妖族最强的战力之一。
而今日神州大陆的纷乱局面,绝不仅仅只是南域妖族一方挑起的,人族也必有诸多不甘于三大宗派压制的强者,隐于幕后操纵着人族与妖族间的众多纷争。
高处不生寒,纵然风雨楼修为惊绝,却终究胜不过险恶人心,他将来必会成为人族、妖族共同针对的目标。所以,像任梦怡这般聪慧且能与风雨楼一荣俱荣,一损俱陨的爱人,将会是风雨楼以后最好也最值得信任的助力。
“芳姐,你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多谢姐!”风雨楼感激的望着陆芳,正色道。
经历骆家的事,他风雨楼何尝不知道,一个值得能完全信任的身边人有多珍贵,但霓凰现今还生死不明,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再次考虑任梦怡的事。
而且,他也从未想过什么三妻四妾,只想着待将他娘亲治好后,他去南域将霓凰接回来,一家人简简单单的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嗯,一路保重,若有需要姐姐或骆家的地方,尽管差人过来通告一声,姐和骆家定当全力相助!”陆芳不舍的望着风雨楼,沉声道。
“芳姐,你也多保重,将来若有机会,小弟再来看你!”风雨楼双掌抱拳,朝着陆芳躬身深拜。
望着缓缓起航,渐渐远离的渡船,陆芳眼眸间的忧虑并未因为风雨楼的远去而消散,妖后霓凰和妖王圣焱的大婚之期不足两个月,以风雨楼的性情,一旦回到灵梦皇朝知道这个消息后,必会不管不顾的赶往南域妖族。
而今,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早风雨楼一步登船,已经知道了妖后霓凰消息的任梦怡身上。虽说霓凰的事情对于风雨楼而言是南域妖族针对他的,几乎无解的阳谋,但有任梦怡在他身边,想来事情总还会有些转机。
渡船船头,风雨楼背负着双手昂首遥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波涛起伏的海面,心中莫名的一阵感慨,纵然人族强者修炼到先天神域境修为,人生也不过短短一二百年的时光,在这浩渺的时间长河中,人之一生是何其的短暂。
突然,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风雨楼感知间,风雨楼急忙转身,便见一身紫色修身长裙,披着雪白兽皮坎肩,黑瀑秀发迎风飘动,左手抱着通透似玉的无弦天霜琴,宛若九天玄天降世般的任梦怡,远远的站在船舱门前,与他四目相对,却是久久无言。
最终,还是心中亏欠的风雨楼,打破了二人的平静,其缓步走到任梦怡身前,不解的问道:“任姑娘,你怎么会在船上?”
“骆家之事已了,陆少夫人新掌骆家,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我也不便多留。”任梦怡目光游离,却是不敢与风雨楼的目光对视。
虽然昨日陆芳将妖后霓凰与妖王大婚的消息告知于她,让她设法助风雨楼破局,一时没有办法的她也只能是随风雨楼先回灵梦皇朝,待治好了江灵月这等当世强者后,再设法破解妖王圣焱的这步既能毁了风雨楼的名声,也能要了风雨楼性命的阳谋。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风雨楼要亲口邀请她一同前往灵梦皇朝。否则,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死皮赖脸的硬赖在风雨楼身边,没皮没脸的跟他回去。
“好。好。”风雨楼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任梦怡,只是连连回应,便是再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人四目尴尬相对,双双无言。
枯燥而单调的航船,任梦怡一如既往的坐于船舱中翻看着手中古籍,只是今时的她却没法像以往那般,心情平静。脑中所想的都是明日下船后,若是风雨楼没有主动出口邀请她一同前往,她是不是真就要与风雨楼分道扬镳。
盘坐在二层甲板上的风雨楼,却没有任梦怡这么多的小烦恼,在得到“石莲灵根”后,他心中大石也算落地,自顾运转功法全心修炼。
“大人,还有小半个时辰便要靠岸了!”随船护卫长金唤上了二层甲板,朝着有房间不住,却是跑到二层甲板上修炼整整一夜的风雨楼,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风雨楼回道。
渡船缓缓靠岸,事先接到通知的骆家门人,早早便安排好了上等车轿,停在码头上迎着下了渡船的风雨楼、任梦怡二人。
码头新任武卫长张凡快步迎上了风雨楼、任梦怡二人,恭敬的朝二人颔首说道:“风大人,任姑娘,按少夫人的要求,车轿已为您二位安排好,不知您二位是要在城中稍住,还是如何安排?”
“不必麻烦,我们即刻出发!”风雨楼沉声道。
“是!”张凡躬身应道,缓步朝侧旁退出数步。
风雨楼转过身,望着神色平静淡然的任梦怡,脑中时时回荡起陆芳与他说的那些话。
“任姑娘,若不嫌弃,我给你再当一次车夫,你觉得如何?”风雨楼客气的朝任梦怡说道。
最终,他选择了听从陆芳的话。
这些年,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害的霍家家破人亡,害的来仪跳崖身死,害的宗主含恨而终,害的天行云入赘凤家。这一次,他决定听从陆芳的良言,哪怕不为了自己,哪怕仅仅是为了那些珍视自己的人。
“甚好!”任梦怡嘴角间升起一抹弯弧,强抑着心中的得意,在风雨楼的搀扶下,笑盈盈的坐上了陆芳为她准备的华丽大马车。
她要的不多,哪怕是风雨楼稍稍放低的姿态,便如这般稍稍的与她说句软话,她便心满意足。
“驾。。”
风雨楼轻甩马鞭,策马前行,驾着马车朝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
见风雨楼没有询问自己要去哪里,而是径直西行,坐于车轿中的任梦怡嘴角轻扬,眉眼曲弯,心中多是欣喜。
不觉间,声声清灵幽扬的悦耳琴音,自车轿中悠悠传出,绕在车轿中久久不息。风雨楼虽是不通音律,但琴音入耳时整个人却是无比的轻快与放松,他也能在这琴音中听出,车轿中抚琴的任梦怡今时的心情,甚是美妙。
一路西行数日,二人一人驾车,一人抚琴,虽是枯燥却不乏味。虽然二人的话还是说的极少,但风雨楼却能明显感觉到任梦怡话语的口气,多是温柔再无那般的清冷。
蓦然,一道炫丽劲光自远方的虚空中传出,直冲云霄,车轿中的琴音也是瞬时停滞。
“风大哥,你先前行,我去去便来!”任梦怡轻灵身形从车轿中飞射而出,朝着炫丽劲光发出的方向疾纵而去。
“任姑娘!”风雨楼见状,身形瞬动,纵至任梦怡身侧,手掌轻搭任梦怡手腕,二人身形瞬时消失在了虚空中。
待到任梦怡赶到炫丽劲光发出的位置时,便见一名身上多处伤痕的中年男子,被三名身着袈裟的大和尚围攻。
“叶堂主!”任梦怡眉宇轻拧,也是顾不得许多,右掌轻按怀中天霜琴,朝着四人横扫而出。
“铮。。”
一声尖锐琴意瞬出,围攻叶堂主的三名大和尚如遭重击,皆是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了地上。
强撑着的叶东明身形也是剧烈颤动,整个人不由的瘫倒了下去。
刹时,阵阵靡靡音律笼罩在叶东明周身,令几近力竭的叶东明恢复了些许的气力。
“属下参见大小姐!”叶东明见任梦怡到来,吃力的单膝跪地,恭声道。
任梦怡扫了一眼被她琴音击伤的三名大和尚,却是发现这三人竟是迦梵禅叶的武僧,这让任梦怡一时也是摸不清状况。
“是你发的求援信号?”任梦怡问道。
“是属下所发!”叶东明无力的回道,其吃力的抬起头,朝着任梦怡道:“属下昨日遇见二小姐被迦梵禅叶寺的僧人围攻,奈何实力不济,眼见着二小姐被他们带走了。”
“飞飞!”任梦怡闻言,脸色微变,其不由的转过身,冷眼注视着被她击伤的三名武僧,冷声道:“我截仙宗与迦梵禅叶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贵寺高僧何以对我小妹动武?”
“哼!”三名武僧中为首的中年武僧面露气恼之色,愤然道:“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任飞飞两次搅乱小活佛的“受戒授禅”仪典,方丈师伯念及截仙宗之颜面没有计较。不曾想,她却变本加厉纵火烧我寺重地“藏经楼”,你说我们抓不抓得她?”
“胡说,飞儿一个小丫头,怎会与你迦梵禅叶寺的人有牵连!”任梦怡秀眉轻拧,冷声道。
“任姑娘,想来应是个误会,飞儿与迦梵禅叶寺的小活佛痴迷私交颇深,应是不会有什么大事。”风雨楼见这三人是迦梵禅叶寺的武僧,而痴迷又在迦梵禅叶寺中,想来任飞飞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任梦怡微微点了点头,五指轻抚天霜琴,声声琴音传入三名武僧耳中,三人前时被琴音重击的伤势,瞬时便是消减了许多。
“三位大师,在下风雨楼,与贵寺小活佛痴迷有些交情,还请三位给痴无大师带个口信,飞儿姑娘非是心恶之人,想来其中必有误会。我风雨楼不日亲往贵寺,代飞儿姑娘向各位大师赔罪。”风雨楼朝三人一抱拳,客气的说道。
“哼,告辞!”三名武僧冷肃神色并没有因为任梦怡、风雨楼二人的客气,有一丝的改观,三人心知不是任梦怡的对手,也是顾不得叶东明,起身便是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