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娘从来没见过招工招的这么鬼鬼祟祟的,她怀疑公输方是反贼派来骗他们去做炮灰的。
于是警惕地问道:“这位小哥,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你说去那个村子干活,吃食管饱,还发工钱,这里这么多流民,你为什么选中我们?
而且还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老身难免会怀疑你的企图。”
公输方愣了一下,似乎他还没报过他的名字。
“大娘你误会了,我姓方,名舒,大娘叫我小方就好。
其实不是我要偷偷摸摸地找你们,而是我不敢让太多流民知道这个事。”
公输方本想报真名,但想到公输这个姓现在正被朝廷密切关注,无奈只得报了个假名。
“究竟怎么回事,你先仔细说说。”
铁柱娘越看越觉得这公输方有猫病,找人干活喊一声就行,哪用得着偷偷摸摸的?
“大娘,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村的确是需要些干活的人,如果让所有流民都知道,我怕他们一下子全部过去。
这人一多,就难管理,我只要怕有些心思不轨之人混入村子,给村子带来祸患。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铁柱娘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一个小村子,一下子涌进这么多外人,要是管理不当,和村民们发生摩擦,很容易造成流血事件。
想到此处,心里的疑虑消了些许。
“再说了,大娘,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
就算我对你们有所图谋,那我谋你们什么?
谋你们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还是你们这病弱的残躯?”
公输方话虽不好听,但也没错,她们身上可没什么值得别人谋划的。
“娘,我觉得方兄弟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去看看?
反正留在这里,官老爷也不会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早晚得饿死。”
铁柱提议道,一天三餐不仅管饱,还额外有五文钱工钱。
工钱虽然比以往低了点,但现在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
在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可以救命的活计。
“也罢,咱娘俩就去看看能不能有条活路吧,方小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铁柱娘最后还是放下了疑虑,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大娘,铁柱兄弟,要等晚上才行,我们村要的人也不止你们两个。
我还要去多找些能干活的人手,如果你们有相熟的亲友,也可以跟他说一声,晚上跟我一起走。”
话至此处,公输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可以瞒过城里所有人,将这些流民悄悄带走的想法。
于是又低声交代道:“大娘,我们村招工的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所以我晚上亥时会在那边那个小树林等你们,你们带上自己的亲友悄悄过来,我带你们回村子里。”
“好,就按方小哥说的办,我们晚上悄悄去找你。”
接下来公输方找到混入流民中的公输家子弟,与他们交代了一番,然后众人各自散开。
在流民群中的各个小团体里悄无声息的散播着消息。
说有个地方招工,管饱外加五文钱,想去的晚上悄悄去指定地点会合。
每一个公输家子弟都指定了一个地点给这些小团体。
流民们大多都是和本村人组成个小团体,以防止外人的侵害。
是以这个消息各个小团体都只在自身团体里面传播,不会让外人知道。
于是流民群中一下子就出现了许多交头接耳的人。
“哎,有好事,晚上跟我走,别让其它人知道。”
一个流民凑在自己村的小伙伴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啥好事?”
“给人干活,管饱,一天五文钱,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在哪,咱现在就去!”
“草,你小声点,别让外村的人知道,晚上你跟咱村的人跟我走就对了。”
“哦,好的好的。”
那人赶紧掩住嘴巴,这样的好事的确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
夜晚亥时。
铁柱看了眼周围的流民,见大家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于是跟自己村的村长商量了一下,得找个理由悄悄离开人群才行。
“村长,我跟我娘到外面走走。”
铁柱声音刚好能被附近的流民听见,他们只稍微看了一眼铁柱就收回视线。
铁柱之后,和他同村的人也渐渐找理由离开人群。
“村长,我去沤个尿。”
“村长,我去沤个屎。”
“我也去,我也去。”
“同去同去。”
最后村长也带着剩下的人也跟了出去,附近的流民也没太在意他们。
“有猫饼,沤屎沤尿还要全村一起去。”
一个流民吐槽道。
他身边的一个同伴则用手肘轻轻戳了下他:“行了,别废话了,我们也得收拾收拾,准备去会合地点了。”
夜色朦胧中,清水县城外的流民,分成十几批,摸黑向各个方向前进。
当他们在约定地点和公输家子弟会合后,又都齐齐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
清水县里荒沟村的距离不远不近,坐牛车都要两个时辰左右。
流民们只是靠双腿走路,且还是半夜徒步,所以用的时间就更长了。
当铁柱和他们村的人到达荒沟村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荒沟村的村民们已经在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有一部分还在建造砖窑,铁柱看到那正在建造中的砖窑后,终于放下心来,方兄弟果然没有骗他,真的是来帮忙烧砖的。
荒沟村村民见到有大批外人进村,立即将此事告知村长。
村长早就得了沈青青的交代,当即带着公输淖去接收流民。
“家主,我把人带来了.。”
公输方一见到迎出村口的公输淖,上前行礼道。
“小方啊,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公输淖看向流民群中,没发现其它的公输家子弟,以为他们都招了朝廷的毒手。
“家主放心,其它人都在后面,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我们分散开没人带着一小批流民过来的。”
“好,干得好。”
公输淖拍了拍公输方的肩膀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