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曼青向他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姐妹,和秦先生是同乡,我相信她会跟您有共同话题的。”
赵熙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神态自然的冲秦嘉瑞伸出手。
“您好,我叫方涵。”
仿佛只是见到一个陌生的雇主,方涵的态度客气而疏离,让秦嘉瑞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和记忆中的那张娃娃脸一样,只是皮肤黑了不少,但依旧很可爱。白寒酥握住他正欲伸出的右手,凉飕飕的看了方涵一眼。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生不该有的心思。”
秦嘉瑞尴尬极了,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构造,简直想原地消失。而方涵则表现得相当平静,她立刻收回手,朝白寒酥鞠了一躬,态度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白先生,我以后会注意的。”
白寒酥对这招很受用,没再和她计较,又把矛头对准了站在一边赔笑的霍曼青。
“你出门不知道穿衣服吗?”
霍曼青看了眼自己的吊带背心和短裤,得,原来是见着封建余孽了。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秦嘉瑞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把人统统赶了出去。
白寒酥是真的很忙,一直到傍晚服药时间他都没出现。
麦雅像往常一样端了粥进来,用万年不变的台词劝说他吃饭,再守着他把药服了。
再次清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麦雅不知去向,方涵正在替他处理手腕上被软布条勒出的红痕。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秦嘉瑞点点头,用干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方涵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喂他喝了半杯水,又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重新回到床边。
“你被人下药了?”
“不算。”
她没有回答秦嘉瑞的问题,秦嘉瑞便也没继续问。
两人心里都有很多疑问,但又各自怀揣着不能直言的心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秦嘉瑞先开了口。
“方便问一下,你在他们的团队里,是什么角色吗?”
“那我可以先问问,你和他们的关系吗?”
“关系恶劣。”
方涵抿着嘴笑了笑,知道他不想多说,但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我们去般若寺上香时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吗?”
秦嘉瑞颔首:“萧又晴。”
“你记性不错。当天晚上她表姐去寺庙里接她,是我和云心姐送她上的车。”
“霍曼青?”
“没错,她是c市照夜清的堂主,当时我们队里已经开始注意这帮人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那次是一个契机。”
“看来你已经成功了。”
方涵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照夜清这个团伙比我们想象的庞大复杂,他们在国内不过是试试水,真正的核心成员在m国。不过好在c市的窝点已经端了,F市这边估计也撑不久。”
秦嘉瑞笑了笑:“明白了。但这边一出事他们恐怕会怀疑你,小心些。”
方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会发现的。”
“这么肯定?”
“那些证据是用‘风筝’的名义寄出去的,这个人在照夜清组织里是个近乎于神的存在,他们已经魔怔到认为风筝无所不能。而且警方也会故意透露一些假消息扰乱视听,不会露馅的。”
秦嘉瑞心里有点复杂,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们就这么把黑锅扣到他头上,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咳咳。”方涵清了清嗓子,干干的笑了两声:“呵呵,还好。”
秦嘉瑞:“...好吧,你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拜托你帮忙了。”
方涵赶紧解释:“不一样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尽力帮你。”
秦嘉瑞踌躇了片刻,缓缓开口:“我想上网。”
方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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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过后,温度迅速降到了个位数,谢向晨随便点了份外卖对付两口,又躺到了沙发上。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衬衫,有点冷,但是提不起精神来收拾。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上午,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他心跳漏了两拍,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不过来人让他十分失望。
“哥,你怎么来了?”
孟景山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
“云心给你炖了鸡汤。”
谢向晨本来想说自己没胃口,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很没眼力见。
“替我谢谢嫂子,云心姐天下第一美。”
“这话你亲自去说吧。好几天没去公司了,怎么?想做无业游民了?”
谢向晨拧开盖子嗅了嗅,不走心的夸奖道:“香。”
“问你话。”
“我最近没心情上班,你放我一段时间假吧,反正公司也不缺我一个。”
孟景山叉着腰盯着他看了会儿,去卧室里翻箱倒柜给他找件外套出来。
“穿上。”
谢向晨搁下几乎没动的汤碗,把衣服随意搭在肩上。
“谢谢哥。”
孟景山到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他其实无法理解谢向晨此刻的行为,在他看来无论遇到多大的事,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
“谢向晨。”
“嗯?”
“你上次休年假,去F市做什么?”
谢向晨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他确实做得不隐蔽,但没想到会有人去查。他被孟景山盯得发毛,随便扯了个理由。
“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嘉瑞。”
孟景山眼里闪过失望,脸色沉了沉。
“你连我都骗?”
谢向晨抓着衣领的手指渐渐泛白,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涩,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让孟景山的内心感到无力,再一次肯定自己是真的很不适合这种迂回的谈话方式。
“我再问你,为什么突然给秦嘉瑞换医院?连我和云心都不知道,白寒酥是怎么未卜先知提前部署的?”
“哥...别问了。”
“好,那换一个。你跟白寒酥之间,有什么交易?能让你心甘情愿把秦嘉瑞送去F市,他用了什么筹码?”
谢向晨:“......”
孟景山:“我猜是白寒酥告诉你,他能治好秦嘉瑞,对不对?”
谢向晨垂下眸子,声若蚊蝇:“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孟景山双手覆在脸上揉搓了两把,将餐椅往前拉了些距离,膝盖几乎要和谢向晨贴在一起。
“看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秦嘉瑞是‘风筝’这事儿,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在脑子里绷断,谢向晨眼里满是诧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孟景山闭了闭眼睛,第一次有把弟弟活埋的冲动。
“谢向晨,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
谢向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想找补一下,但孟景山没给他机会。
“我一直觉得风筝这个人是个矛盾体,他引导我们发现美时的秘密,明明是将我们置于危险的境地,可又处处为我们的安全着想。一个人的手里握着那么多的证据,不相信警察却相信我们,这本身就不合理,更不合理的是,他知道盛和集团参与其中,却让我调查,他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我不懂,但我想,这个人一定和我们有很深的联系。秦嘉瑞伪装得实在太好了,从他的学历、专业,到公司里一开始不会用设计软件的那些表现都太自然了,如果不是看到他家里的那些书,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把风筝和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陆景逸不过是他的一个发小、邻居而已,何况曾经把他害得那么惨,我不相信他真的会不计前嫌、不顾安危去做这些事。所以,我需要证实。”
“于是,我和云心去找了余洋。”
余洋还在那个理发店当他的斯蒂文,比起从前少了些天真,多了些班味儿。
他们俩拿着秦嘉瑞的照片找他的时候本来没抱太大的期望,没想到竟然收获颇丰。
“在我们出发前一周,他独自去了石溪,还在余洋家里住了一晚。我猜卫生所的那些东西是他提前放进去的,为了印证这些猜想,我们又去了一趟红叶山庄,从文秋雨那里找到了秦嘉瑞两年前和一个登山团队的合影。”
“贾晶灵死的那晚,那个给缉毒组打电话的人,还有发邮件给我们的人,都是他。谢向晨,你跟他朝夕相处,难道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吗?”
谢向晨的眼圈已经红了,嗫喏着开口:“我不知道。”
“我不信。”孟景山斩钉截铁道。
谢向晨像泄了气般把脸深深埋进手心,嗓音微哑:“哥,他让我别告诉任何人,可是我好担心他。”
“你...谢向晨,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孟景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了两圈,才按耐住想揍人的冲动。
孟景山:“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谢向晨:“上次去F市。”
孟景山没想到谢向晨能迟钝到这种程度,秦嘉瑞做的那些事情孟景山心里是有点恼火的,他不喜欢被人利用也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更不喜欢这种被朋友算计的感觉。
但同时他又能理解,毕竟盛和集团牵扯其中,一开始就坦白确实存在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