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小时候长的很可爱,也非常爱笑,见人就甜甜的叫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每个人都喜欢他。
直到上初中后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脸盲。
为什么小时候没发现呢,也许是因为小孩子有自己认人的方式,比如脚步,比如身形,比如说话的声音或者发型衣服等。
但那天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看到远远走来的一个同学,下意识就露出笑容招呼,结果人家用奇异的眼神看了他几眼,最后丢下一句“神经病”跑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他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认人是靠各种特征,但他看到的脸都是差不多的,不论男女。
他很聪明,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但自那之后,就不再见人先笑了,只有和熟悉的人聊天才会笑。
渐渐地,他发现生活虚假起来,就像他玩的游戏,周边的人都是Npc,有一样的脸孔,但却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有不一样的发型。
他笑得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只是出于合群而跟着笑。他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们在笑什么,在哭什么,为什么动情。但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于是他去查资料。
沉毅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家就住在学校的宿舍区,他拿着教职工图书证,在图书馆查到自己这种情况,叫情感缺失症。
患这种病的人,待人冷漠,兴趣缺乏,且没有同理心,很容易成为罪犯。
沉毅虽然看这世界跟看游戏世界差不多,却是个理智的人,他不想成为罪犯。
但是非观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角度和利益做出判断。
因为他的病,形成的是非观不一定正确,但他知道要活下去,就必须做大众认为对的事,要将大众的是非观培养成自己的是非观。
所以他去参了军,并牢牢的背下的军纪军法,严格按纪律行事,这样就不容易犯错了。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无趣,生活在一个全是Npc的虚幻世界中,似乎只有自己是活的。他有时候甚至想要疯狂一把,去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情感了,又或者,还有一点底线。
直到他遇到了温月。
那天他只是被父母要求一起去拜访新邻居,他便跟在后面,看着一扇扇相同的门,有长得相同的人打开门,父母则走进去说一些相同的话,然后再去往下一家。
这一家有些特别,那男人开门以后,却没有迎他们进去,反而什么话都没说就关上了门。
他刚对这变化有了些兴趣,门就再次打开了,里面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带着礼貌的笑好奇的问:“你们找谁?”
是的,他感觉到了漂亮。
她的脸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以前经常有同学或朋友说谁漂亮,他也会看,却看不出什么不一样,也不懂什么叫漂亮。
但看到温月,她的双眼弯弯,笑得那样鲜活,一下就从那些长得一样的Npc中脱离而出,这是一个活人,一个和他一样的活人!
只是长久以来的冰冷已经让他忘了对人笑,最后他也只是冷着脸对她点了点头。
因为工作原因,他和她没什么交集,只能偶尔休假时跟着母亲去楚家买个菜,那时就能看她一眼,这就够了。
他觉得冰冷的世界有了一点温度,心里的冰块也有了一点软化的迹象,因为不止他一个活人,这个世界也活了过来。
后来温月找他帮忙招聘退伍兵,他又有些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多见她几次?
结果并没有,水果超市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直到他遇到温月打倒四个劫匪。
他当时真的有点被吓到,很害怕这世界的另一个活人出了什么事,又只剩他一个。
还好没有,她身手竟然那么好。
他把这事告诉了父母,汪教授便让他以后有空就送温月一起回村,免得再遇到危险,他答应了,一送就是5年。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喜欢温月,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他喜欢看到她。
他也没打算结婚,更没打算生孩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爱人,也不会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所以去做了结扎。
温月只是这世界上除他之外的另一个活人,怎么也要珍贵些。
直到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违的太阳和周边人的动作,他第一次有些冲动的抱住了她,那感觉竟如此美好,难得的让他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晚上,几人在他家庆祝,温月喝醉了,竟然主动吻了他。
那一瞬间,他从她舌尖尝到了难以言喻的滋味。有酸,有甜,有涩……仿佛就是别人口中各种感情的滋味,他忽然都体会到了。
胸口胀胀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品尝更多,他也这样做了。
温月说是她上了他,其实不是,她只是吻了他,后面都是他主动的。
那天晚上,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再也不能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