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轻轻掠过鹧鸪哨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无言地融入了前行的队伍之中。
老洋人目光在师兄鹧鸪哨与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间徘徊,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深深的纹路,似乎有话欲吐还休。正当他鼓足勇气,欲开口之际,鹧鸪哨的眼神恰好与他交汇,一切言语皆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走吧。”走了几步,鹧鸪哨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老洋人:“时间到了,你会知道的。”
如此这般,老洋人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被鹧鸪哨的一番言辞截了回去,哽在喉间。
花灵秀眉轻蹙,目光在前方那抹朦胧的背影与眼前的师兄间徘徊不定。
她心中惑然,不解自己何以会脱口而出那般言语,思绪甫一回归,耳畔便响起了鹧鸪哨的声音,令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凝视着交叠的双手。
医者不自医,这句古老的训诫在她心间回响,如同千年不变的铁律。
她的记忆清晰如初,没有丝毫混沌,然而对名为黑瞎子之人的莫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方才的话语,更像是深藏心底的本能反应,不经意间流露而出,令她自己也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难不成他们真的认识,那在什么地方呢?看样子,师兄好像是知道他的,师兄和他认识吗?为什么师兄不说呢?
而且看起来,黑瞎子不认识他们。难不成他是失去了记忆?
花灵的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忧色,目光落在前方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上,伴随着一声未出口的轻叹,静静地在心底回响。
时光仿佛被无形的线轻轻拉扯,缓缓流淌。众人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节奏,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绪不宁的沉闷,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山巅之上,那道曾绚烂夺目的彩虹,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匿了踪迹,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阴云,沉沉地压在天空,与众人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卧槽,你这是怎么带路的,你小子是不是故意乱带路。”
罗老歪那粗犷的呵斥声猛然自前方炸响,队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悄然驻足。鹧鸪哨的眉头轻轻蹙起,目光穿透了人群的缝隙,向前方投去探寻的一瞥。
容保咦晓倒在了地上,低垂着头颅,瘦弱的肩膀在不住的颤抖中勾勒出一抹无助的轮廓。齐墨不经意间抬眼望去,恰好捕捉到这一幕,随即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陈玉楼的脚步,只见他已迈开大步,朝容保咦晓所在的方向径直走去。
罢了,既然陈玉楼已然出手,那便由他去吧。毕竟,这孩子是他从那偏远寨子里选出来的向导,这一路上这孩对我的依赖感太强了,我未来的选择艰难重重,不适合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如果我真的是个男的,带着就带着了,但是我是女孩子,而且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是被发现了什么,不能回家,那才是大事。
而且,到时候他不进去就在外面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大不了那个时候我开口说一说。
“你不去?”鹧鸪哨突然转头看来,说了这么一句,齐墨食指弯曲推了推鼻梁的墨镜,笑呵呵的看着鹧鸪哨。
“我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鹧鸪哨突然的看来,那眼神带着探究,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还是向着容保咦晓走了过去。
“罗大帅,这是怎么了。”
罗老歪看着上前的两人,又看着跌坐在地上没有动作的容保咦晓,冷笑一声。
“你们问他。”
容保咦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着弯起的双腿,脑袋深深埋进腿弯之间,仿佛要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拒绝与外界的任何交流。
陈玉楼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紧锁的眉头下藏着深深的忧虑。罗老歪大步流星地走到那棵参天大树下,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粗壮的树根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此刻,四周静悄悄的,只能依稀听见风的低吟浅唱,树叶间相互摩挲的细语,以及林间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它们交织在一起,却更添了几分压抑与沉重,让这原本就沉闷的气氛更加难以透气。
“咦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保咦晓静默无声,仿佛化身为一只埋头沙堆的鸵鸟,遁入了一个幽谧的所在,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皆无法穿透那层无形的壁垒,触及他分毫。他的世界,此刻唯余一片宁静,深邃而遥远,如同被时间轻轻按下暂停键,万物之声,皆归于无。
“我劝你小子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一名脸颊上横亘着狰狞刀疤的男子大步逼近,言语间,手指熟练地给手中的枪械上起了膛,金属的碰撞声在静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容保咦晓却依旧如同雕塑般屹立,未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他无关。
齐墨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偏于一侧,冷眼旁观着众人各展所长,宛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泄露了内心隐秘的愉悦。
果然,这世间最合我心意的,莫过于做一名冷眼旁观的看客,静静观赏这一出出精彩纷呈的人生大戏。
陈玉楼缓缓仰首,目光穿透了淡薄的天光,又悄然滑向了身旁静默如斯的容保咦晓,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一抹轻愁。
“你和这小孩说了什么。”
察觉到有人靠近,罗老歪眼皮一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未作言语,径直踱步至容保咦晓身旁。他动作麻利地掏出手枪,不待周遭人等有丝毫反应,便猛然朝天际扣动了扳机,枪声轰鸣,震颤了空气。而容保咦晓,仿佛置身于另一世界,对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置若罔闻,面容依旧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你这是做什么。”陈玉楼的话语间流露出一丝不悦,他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地落在容保咦晓身上,正欲开口给予慰藉,却发现这孩子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他的言语毫无反应。一抹困惑掠过他的眼底,随后,他缓缓转头,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罗老歪。
“我能说什么,我就说到时候带着他一起进去,有什么好东西让他来一份,结果这小子不知好歹,说他不要进去,然后还想跑。”
说着罗老歪,低头看了一眼容保咦晓。
“每次遇到分叉路口,这小子脸上就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我怀疑这小子没安好心。”
陈玉楼看着不愿意交流的容保咦晓,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