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你可以仔细的想想,如果一个人拥有一份可以悄无声息的改变另一个人记忆的能力,甚至可以让你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那么你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虚假的,你还可以相信自己本身的记忆吗?
如果不是因为徐枝遥本身拥有的异能与记忆和梦境有关系,那么他们可能还被这个人蒙在鼓里。
“所以说……那个消失的人……是谁?”
“贺茗。”
——
贺茗端起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沈笙甚至可以透过那氤氲的水汽闻到淡淡的玫瑰清香。
少年的脸庞在雾气下显得有一种朦胧之美,若隐若现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说起来,我和小浅也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却因为一些原因导致我不能与他相认。
他是我的曙光和信仰,我曾经过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他也是唯一一个不管我想要做什么都会一直支持我的人。
你应该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接到到阳光就不会再放手。
我知道,沈笙督察或许并不认为我们是同类,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
我听说之前许宿宸带给你的资料你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吧,或许你现在会想要看一眼?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来自小浅的‘曾经’哦。你难道不想‘参与’吗?”
沈笙被贺茗口中的那个“曾经”所吸引,即使对方口吻里带着的那种对他们曾经的熟稔让他有些不满。
他却依然忍耐着想要提刀的冲动,接过贺茗手里的那份资料。
当他快速扫视着资料上的内容时脸色微微一变。
他手里的这份资料和曾经江无忧发给时虞的那份加密文档十分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只是实验编号和实验过程。
白纸的最上方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时浅。
这两个明晃晃的大字让沈笙的手轻轻颤抖着,甚至快要接不住手里的这张薄薄的白纸。
那些看不懂的加密信息被贺茗“贴心”的使用了常规文字替换,薄薄的一张纸却让他看了许久。
那层接近手掌的边缘甚至已经快要被他磨烂,皱巴巴的就好像是干掉的不可回收垃圾。
计划代号——“长生”。
实验者:编号:000——时浅。
年龄:18(?)(因实验对象“死亡”现存疑。)(实验成功后该对象会停止生长。)
实验获取能力:再生
解释说明:通过不断的再生自己的细胞和血液可以达到“长生”的条件。
通过生物细胞注射进实验对象身体,使得该对象获得“长生”能力。
确认实验:通过不断切割该实验者身体组织确认实验是否成功。
实验时间:四年(从该对象十四岁开始实验)
实验次数:***(后面的字迹被什么人抹去看不清了)
“所以……你是想通过这份资料告诉我,现在的时浅就是当初的那个他?
所谓的‘重生’也只不过因为‘再生’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细胞全部都进行更改,甚至就连记忆也‘刷新’了?”
沈笙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去调查水镜时江无忧“开玩笑”时那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
“我听说过可以无限次循环复活的圣技,不过只是在书里看过啦,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哎呀,总觉得那些编的特别牛逼的圣技说不定都是他们瞎编的,要是真的这么神奇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
是的,长生不老。
或许有很多人都渴望着拥有长生,甚至还会羡慕那些真正“长生”的人,可是那些人又真正的了解那些长生之人吗?
他们自己真的想要长生吗?
长生就意味着“失去”和“孤独”。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有自己拥有这漫长的生命。
或许对他们来说长生和拥有漫长的岁月并不算一件好事。
——
“你是说那个一直在圣域里工作的生物实验天才贺茗吗?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他现在的年龄只会和你差不多大。
虽然说现在帝都的人均寿命在三百岁左右看不出什么差别。
可是每一个进入圣域工作的人都要进行生物测验……他不可能瞒过机械的‘眼睛’啊。
他的资料上写的可是二十四啊,虞姐你应该不止二十四吧?”
看见徐枝遥似笑非笑的眼神江无忧才瞥了一眼时虞继续说到“他的年龄也应该只多不少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我记得当时他和小浅一起进入消失的那年就是小浅十四岁的时候。
我在想或许小浅的消失和他有关系。”
——
贺茗摇了摇头注视着沈笙的眼睛,浅色的眼眸里闪过一层隐晦不明的亮光。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会害小浅,我所追求的是对我们都有益的东西。
你不是想知道他的过去吗?那就慢慢听我说吧。”
那时候的时浅才只有十岁。
时浅出生在一个充满着爱的家庭。
他的父母和姐姐将他宠成了蜜罐里的孩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拥有着三个人的爱。
即使是在父亲失踪后,他的姐姐和母亲给予他的爱只多不少,他们带给他的温暖也没有因为父亲的失踪而回收。
他得到了许多甜甜的糖果,父亲的离开并没有将这些糖果收回,反而带给他更多甜甜的幸福。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长大后也会用同样以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和关心着这个充满爱的世界。
时浅第一次遇见贺茗的那年是在一间孤儿院的附近。
那时候他恰好在寻找自己的玩伴路上。
他胖胖的小手里拿着的气球因为气流飞向湛蓝色的天际,他只能朦胧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看向飞远的红色气球。
而这当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时却瞥见那个在墙角发抖的他。
那时候的贺茗是因为父母的争吵才得以从家里偷跑出来。
如果他现在回去迎接他的的可能就是来自父亲的拳头和母亲虚伪的眼泪。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按照他们的一切意愿去活着,为什么他们还不满意?
为什么一直要用他们的方式去“爱”自己。
身上留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烫伤和深深浅浅的刀伤就是他们口中的“爱”。
如果“爱”真的只是这样令人疼痛的东西……他宁愿不想了解到底什么才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