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灶城的初春,寒意尚未散尽,空气中带着些许湿冷的泥土气息。惊蛰披着薄薄的披风,站在城门口,神色复杂。身后,煌正扛着一袋沉重的食材,一边皱眉一边嘟囔。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别告诉我回到百灶就是为了吃饭。”煌显得有些不耐烦。
惊蛰没有回答,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煌看着惊蛰独自走进城,耸了耸肩,拨通了通讯。
“喂博士,你们跑哪去了?”
另一头的博士一脸生无可恋,他看了眼煌,而后开口
“惊蛰的事情忙完了?我在百灶中央大街,阿米娅,闪灵,w她们都在这,救救我,好兄弟,我不想......\"
博士话还没说完,通讯那头传出了阿米娅的声音。
“博士,给大家的新春礼物还没有买完哦,不可以偷偷跑掉哦~”
煌在博士绝望的叫声中挂断了通讯,而后打给了苏言
“喂,忙完了?”
煌无奈扶额。
“你和博士的头句话一模一样.....”
“哈哈哈,兜帽头可是我的‘挚友’啊,不说这些了,来清雅居找我吧,我和重岳在这喝茶呢。”
百灶的大理寺一向静谧,青石板铺就的回廊下偶尔传来零星的脚步声。然而今日,这座象征律法与公正的所在却因一个特殊的案件而显得尤为肃杀。
“烧了卷牍库的人……”惊蛰望着眼前的老者,瞳孔微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老者形容枯槁,鬓发花白,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带着一股慑人的锋芒。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惊蛰,好久不见。”
惊蛰愣在原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师父?”
虞澄。曾经教他查案断案的前辈,如今却站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焚毁了大理寺的卷牍库。他不仅投案自首,还点名要惊蛰亲自为他做笔录。
审讯室内,虞澄端坐在问责席上,双手被铁环扣住。可他的神情丝毫不见慌乱,反而透着一股淡然与嘲讽。
“为什么要烧卷牍库?”审问声在空气中回荡。
“闲着无聊,点了把火取暖。”虞澄咧嘴一笑,语调轻飘飘的,“再说了,我这把年纪,脑袋也不好使了,记不清啦。”
面对所有提问,他要么东拉西扯,要么装疯卖傻,根本不给出任何有价值的答案。大理寺几次尝试突破都无果,审问暂时中止。
就在虞澄被押送离开审讯室时,他忽然低头靠近惊蛰,声音压得极低:“时候差不多了,别忘了。”
当天晚上,肃政院御史解真主动找到惊蛰,将一卷案情简述交到他手上:“去看看现场吧,你师父费这么大劲,总不至于白白让这事搁置。”
惊蛰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为免夜长梦多,大理寺卿谌彻决定亲自陪他前往,以防节外生枝。
卷牍库的废墟上空弥漫着焦黑的炭气,木梁的残骸湿漉漉地横陈在地,透着几分惨淡。谌彻蹲在一截断梁旁,眉头紧锁。
“虞澄绝不可能亲自纵火,他的身体状况做不到这样的事。”谌彻一边说,一边抹去木梁上的灰烬,“他必然是与人合作。”
惊蛰抬头环顾四周,思索片刻:“师父曾说过,卷牍库里藏的东西,重要到足以用一场大火来毁灭。四十年前,大理寺的案卷中也有过莫名其妙的缺失……”
“住口。”谌彻脸色一变,目光凌厉,“别再提那件事,也别再往下查了。”
惊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可是……”
“听我的,”谌彻不容置疑地打断他,“有些事牵涉太深,你查下去只会把自己卷进去。懂得审时度势,才是活下去的本事。”
两人即将离开时,惊蛰无意间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截松枝。湿润的松针在指间微微刺痛,他低头盯着那根松枝,脑中忽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夏日的阳光透过松林洒下斑驳的影子,年少的惊蛰站在虞澄身旁,仰望着一棵高大的松树。
“知道这棵树为什么能活得这么久吗?”虞澄问道。
惊蛰摇了摇头。
虞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透着意味深长:“查案的时候,多想想这棵树。想得多了,你就会明白,真相的重量远比你以为的沉。等我死的时候,用这棵树给我做棺材吧,那样,我这一生也算无憾了。”
手中的松枝被攥得微微发颤,惊蛰低头看着它,目光复杂。
“师父……”他喃喃道,“您到底想让我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