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林南风没猜错,清河镇那位武官逼婚应小姐真是计策中的一环,府城城门关闭不能进出一事肯定还没传到这儿来,而清河镇却几乎和府城差不多时日开始严查进出的人。
托威震镖局送去给邢彦昌的那封信果然是个信号,当初送信要求他们四日内送到,他们提前一天送到邢彦昌手里,当晚邢彦昌便关闭了城门。
而清河镇是昨晚开始严查进出的人和车马,恰好是第四日的晚上!
是在查府城和应府来往的消息?
不惜两城大动干戈严防死守,只是为了查他们来往的消息?
林南风和顾十安对应府愈发好奇起来,反正两人没打算回去给林老太守灵烧香磕头,镇上这么多热闹,两人打算在镇上住下来。
城门进出繁琐又耽搁时辰,恰好今日镖局里有几个镖要进出城门,衡爷怕被有心人利用浑水摸鱼,每趟镖都亲自送出城门,也方便他在官兵搜查时上前打点让他们手脚轻些,免得镖有闪失。
这么一折腾便过了午饭点儿才堪堪忙完,衡爷领着夫妻二人回镖局凑合吃碗面条,边吃边聊。
“衡爷,镇上突然这般,您收到什么消息没有?”林南风吸溜一个面条,端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喝了口汤。不得不说镖局里的饭食实在是量大,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镖师,饭量可想而知。
提到城门口的变故,衡爷顿时没了胃口,“这事儿真是稀奇!”
衡爷在清河镇混了这么久,黑白两道都认识不少人,有心打探消息不说能问出个七七八八总也能打听出一两分。
此事怪就怪在他愣是探不到一点儿风声,只说军营校尉直接下令严查进出人和行李,至于在查什么,甭管怎么打听都是三缄其口,城门这么多官兵居然一点儿口风都没有透出来,这种情况属实少见。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最坚固也一定最容易攻破。
可这事儿就跟撞邪一样,无论衡爷是去论交情还是塞银子,居然处处碰壁银子送不出去,论交情的人倒是暗暗给他递话近几日行事小心些就再没有旁的话。
有这句话在衡爷头上悬着,傻子都晓得镇上肯定有大事发生,城门归军营管,涉及到军营必然不会是小事,越打探不到事儿越大,这才让衡爷不放心镖局里那些要送出城的镖,万一军营要找的东西混在镖里,镖局可就惹上大事儿了。
林南风顺势问起朝堂上的事儿,没有比这个节骨眼上打听这些更合适的时机了。
衡爷指了指天,“那的事儿怎么可能是吾等小人物能打听到的?”
“哎呀,我问的不是宫里头的事儿,我想听听京城里有多少风云人物嘛!”林南风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我喜欢听大将军带兵打仗的事儿,有没有封王的大将军,亦或是手握兵权能征能战的皇子龙孙?”
衡爷可没被他忽悠住,少东家临走前没少在他面前夸赞林南风的头脑,他可不信林南风打听这些只是单纯好奇。
眼珠子一转,“你想打听有兵权的王爷?”
随即联想到如今镇上的状况,可不就跟军营有关嘛!
眉头一拧来回张望他们夫妻俩,“你俩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压低嗓音小声道:“拿我当外人?说说呗,万一影响镖局也好让我提前有个防备。”
夫妻俩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无奈,衡爷能将这两件事儿想到一处去,不知该说他心思敏锐好?还是说他实在想太多好?
顾十安淡淡瞥开眸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打定主意交给病秧子摆平,反正他能忽悠。
“衡爷,不瞒你说,我就是想不透此事,只能想到可能和……”林南风果然不负所望,张嘴瞎扯一套接一套,还无声用口型说“谋逆”二字才继续道:“有关,我也是自个儿胡思乱想,才想着跟你多打听朝廷局势。”
谋逆?
衡爷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只慌了一瞬便重新镇定下来,白他一眼,“你还真是想多了,若说世道乱可能还会……如今国泰民安,得多想不开才搞这些?师出无名,百姓唾骂……”
“多了解点儿朝局也没啥,您就同我们讲讲呗。”林南风长吁出一口气,“没这些事儿更好!”
衡爷想不透他打听这些的目的,不过像他说的多知道些朝局也没什么不好,定定心神同他们俩缓缓说起今时今日朝堂的局势。
皇帝登基在位三十二年,要说兄弟只剩下两位,一位乃太后嫡出信阳王。另一位出身低微,母妃乃是宫中女官得先帝一夜恩宠所出的逍遥王。
其实皇帝的母族出身并不显贵,早在他登基之前母族便已没了堪当重任的能人,都是些靠从前荣光庇佑的纨绔子弟之流。
先皇驾崩之前那几年沉迷酒色,太后当政,先皇留下的子嗣多数死于党争。
“说起来,当时太后与信阳王如日中天,先皇留下的子嗣无一人能与他争抢那位置。”衡爷深深叹了口气,“满朝皆知那大位几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为何最后皇位会落到当今圣上手里?”林南风追问一句。
“当年有刺客行刺,连中几箭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后来命是保下来了。”衡爷指了指自己的右眼,“没了只眼,彻底与大位无缘咯。”
默了一瞬继续道:“正因他受伤,太后几乎血洗了先皇留下的子嗣,当今圣上能留下命全赖他无权无势背后无人,太后那是想好留下他……”
言尽于此,林南风懂了,太后知道自己儿子不能登位,这才被迫留下一个好捏圆搓扁的皇子当傀儡。
“那逍遥王活下来倒是有些本事!”林南风想到逍遥王。
“逍遥王早在先帝沉迷酒色那几年便离开了京城。”衡爷解释道:“听闻他离京之前跟先皇要了个恩典,许他富贵一生逍遥自在做个闲散王爷。”
“他倒是个活得通透的妙人。”林南风夸赞了一句。
“是啊,当时先皇已经不管政事,众多皇子党争激烈之际,他讨了恩典出京远离纷争,手里无权无势早早离开京城四处游玩,京中闹得最凶那几年他压根不在京城。”
林南风点点头,能在党争中活下来的都不会是简单人物,他的无心大位在旁人眼里或许是韬光养晦,即便不在京城照样是太后与信阳王的心病,他在外头应当没少被刺杀,能活下来也是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