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琢磨着,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
虽说后来李牧凭借着养猪场一跃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万元户,着实给老李家争回了一张老脸,但那也是五六年后的事儿了。
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国家还未放开经济,更别提什么做生意了。保不齐就要被定上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罪名给钉到耻辱柱上贴大字报。
至于后来发家的养猪,那更不现实。
主要是时机不合适。
现在的生产队普遍实行包产到户的政策,啥意思呢,就是定产上交,超产归己,个人承包养猪那根本就不现实。
不过李牧也不怕,琢磨着活人总不能叫尿给憋死,穿上破袄子出了屋。
冰凉的空气吹在他的脸上,让李牧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冷风一激让他的心情瞬间都清醒了一点。
没辙,老李家住着的地方靠近漠河,虽然现在远远没到最冷的时候,但这一片的温度早早的就破开了零下30度的大关。
这温度甭说是出屋了,就是在外头站一会就得冻透了。
解开裤腰带痛痛快快的放了一通水,等到厚厚的雪层上出现了一个Sm的字样,李牧才爽利的打了一个尿颤往外走。
80年代的山村坐落在山脚下。
冬日里司空见惯的大雪铺天盖地早就给这一片安静祥和的山村铺上了一层银白的雪衣,压在屋檐上的积雪足有半米厚,若是点上几个大红灯笼,妥妥的又是一个迷人的雪乡。
李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遭的雪景。
还别说,儿时司空见惯早就看腻歪了雪景如今再瞧一眼,让他忍不住心中生出了些许终不似少年游的感触来。
李牧胡乱的走着,没成想,一个声音把他叫住了。
李牧回头顿时乐了,便见到两个雪人正朝着他招手,一高一矮,高的带着一个雷锋帽,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而矮的则显得壮实一点,头上用棉布包着。
“牧哥儿哪去?”
个子矮点的小青年见到李牧,连忙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李牧一愣倒是认出来了这青年叫田小虎,村名叫李家村,但田姓在村里算大姓,到没有真的沾亲带故。
“随便转转,你们啦?”
李牧笑呵呵的和田小虎打招呼,面对儿时久未相见的田小虎他心里倒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和田小虎少年时候关系不错,不过田小虎性子憨了点,为人不算活络。
再加上李牧打小是个叛逆的,长大后就和田小虎多少疏远起来。
后来李牧办养殖场的时候还叫过田小虎来帮过忙,不过那时候的李牧心高气傲,就更看不上有点憨的田小虎了。
那时候恰好是国民经济放开的阶段,村里的小青年都往城里跑,可田小虎却愿意守着这么个小山村儿不撒手。
再后来,李牧在城里安了家,每趟回陈家村的时候田小虎都会大包小包的来看他,带的东西啥都有,有时候是一把韭菜,有时候则是半条猪腿。
那时候李牧还多少嫌弃,兴许转手就送了人。
可如今想想,自己个儿还真对不住这个童年时期的好友。
“啊?啊......我和赵建军儿刚滑完冰签子回来,牧哥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俺娘今儿个烤了玉米嘞。”田小虎一怔,似乎是没料到李牧竟然愿意笑呵呵的和他说话,连忙手足无措的邀请道。
一听这话,李牧看了一旁的瘦高个一眼,也在记忆里对上了号。
赵建军儿,村里一个有点油滑的青年,后来是村里有名的地癞子,至于田小虎嘴里的冰签子其实就是滑大雪。
木板子打成的雪橇,铁签子一杵就能划出去老远。
没办法,80年代的娱乐项目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而李牧觉得,田小虎和赵建军儿俩人滑冰签子多半也是田小虎在后边推的活儿。
“今儿不了,我去小河套走走,等回头再去看大娘。”
“李牧你去小河套干啥?冷哇哇的,你不会是想抓鱼吧。”
一旁的赵建军儿走过来,突然道。
“也不是不行。”
李牧笑了笑,虽然他顶看不上赵建军的,但李牧心情不错,还是随口回了一句。然后摆了摆手就朝着小河套走。
见到李牧丢下一句就走,田小虎还没什么,倒是赵建军顿时黑了脸。
“神气什么,这天儿要抓鱼,冻不死你。”
他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扭头瞧见田小虎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嘟囔道:“虎子你干啥,咱哥俩说好了要到你家喝酒,你不会是想跟着李牧一起去小河套吧。你就听他吹吧,他要能抓上来鱼狗都不吃屎了。”
这么冷的天儿,小河套早就冻结实了。
想抓鱼,就得搞冰钓,可冰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
在家家户户缺肉的年代,没少有人去打小河套里那些肥鱼的主意,可这么冷的天儿,莫说鱼搞不搞得到,冻也得冻出来个好歹。
“下回再喝,下回再喝,建军,我去帮一下牧哥的忙,咱回头再聚。”
丢下这一句,田小虎匆匆的就和赵建军挥手告别。
“呸,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人家正眼瞧不瞧你,上杆子往上贴。”
赵建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所以当田小虎呼哧带喘的拎着十字镐出现在李牧跟前的时候,李牧还是有点诧异的。
刚刚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田小虎竟然当了真,连破冰的十字镐都扛了过来。但这么一来,他还真有点手痒了。
上辈子李牧就是个摸鱼捉虾闲不住的主儿,缺肉的那年月他更没少琢磨水里游的天上跑的打牙祭。
“那咱就试试,万一上了鱼,到时候哥给你分。”
李牧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嘿。”
一听这话,田小虎顿时咧到了牙花子。
他倒不是稀罕李牧说的分鱼,小河套这么些年,夏天抓鱼的还好说。可冬天真没见几个有本事从河里抓了鱼的,田小虎就是觉得李牧今天和他亲近不少,不然平时这种事儿他不可能带着自个儿的。
小河套已经上了冻,李牧站在冰面儿上狠狠跺了几脚估摸着结冰的厚度怕是得有半米多,索性田小虎来的时候带了十字镐。
冰钓其实有讲究,尤其是也夜钓。
一通胡来肯定不行。
“哥,你说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