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的人走光了,尹决明看了看手中的汤药,又看了看时笙,莫名地有些委屈,酸酸地嘀咕了一句:“你艳福可真不浅!”
学着苗齐白的样子,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送到时笙嘴边时却说了句:“酸的,酸死了,牙都酸掉了,你喝不喝?”
当他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正要改口,却见时笙竟张嘴咬住了勺子,自己将那勺药喝了个干净。
尹决明:……
呆滞半响,随后笑出了声:“时笙啊时笙,没想到你喜欢吃酸的啊?”
暖暖的笑意冲散了他脸上的郁气,开心的像一个得了糖果的知足小孩:“小阿芷,还要不要喝?可酸了,可好喝了,还要不要?”
尹决明笑吟吟地看着床上的人,待听得那声微不可闻的“嗯”声后,又开始笑了起来,高兴的几乎找不着东南西北。
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喝吧!酸酸的,可好喝了!”
就这样每喂他喝一口,尹决明就笑得更满足一分,相比于甜食,这个看上去清冷如雪的人似乎更喜欢吃酸的!这一点估计连苗齐白都不知道,那自己岂不是就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喂了药,尹决明便一直守在时笙的床边,看着他时不时地傻笑,汪涵中途过来了一趟,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模样,灰溜溜的跑了。
吃了药的时笙很快退了热,不过快二更天时又开始烧了起来,吓得尹决明亲自去西院客房将苗齐白拖了过来。
“你快看看,他明明退了热,怎么又烧起来了?是不是你开的药有问题?”
苗齐白看了一眼脸颊烧得通红的时笙,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片刻后又道:“去将我给他开的药再熬一碗来,窗户开一点缝透透气,别开太大,不然容易再次受凉,我再给他扎几针,过了今晚大概就不会再发热了。”
尹决明听了,正想对着门口叫桃李,忽然想起来今天下午汪涵将桃李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算了,我自己去。”
依照苗齐白说的,先将窗户开了点缝,确认不会有太大的寒风吹进来,这才去厨房熬药。
在厨房里一阵翻找,找到被桃李放到角落的药罐,加上水放到锅上熬着,又想起时笙好像一天没进食了,便想着给他熬一点粥。
于是平生没做过饭的尹二公子在厨房一顿手忙脚乱后,看着锅里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失败。
嫌弃地将那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扔到一边,猛地想起火上还熬着时笙的药。
冲过去一看,还好还好,药还没熬坏。
小心翼翼地将药倒进碗里,满意的端着去东边院子,心想着,下次一定让桃李教教自己怎么做饭。
尹决明到东边院子的时候苗齐白正好施完针,见尹决明灰头土脸地进来,像是有些惊奇,说道:“让二公子亲手熬药,还真是难为你了。”
尹决明不想理他,端着药走到床边:“苗神医,如果没什么事了,你就可以走了。”
苗齐白眉头一皱:“二公子不觉得叫个下人过来照顾时笙会好一些吗?你这样一直守着他让别人怎么看他?”
尹决明却笑了:“不好意思啊!我这里还真没下人,不过你若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和他单独待了一天一夜,苗神医,你会说吗?”
苗齐白脸色一僵,对尹决明的行为十分不喜:“你若是真在乎时笙,就应该避讳,而不是趁他昏迷不醒占他便宜。”
“哈!”尹决明笑出声,看着苗齐白的眼神微冷:“苗神医,你就是觉得自己没能守着时笙所以看我不顺眼吧?你说我占他便宜?那如果他自己不反对呢?”
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时笙是男子,还想将我骗走,美得你!
自己的媳妇自己守,让给别人那叫禽兽!
“不可能!时笙从不与人交好,更不可能与人亲密接触,尹恬,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他就强迫他!”
“我强迫他?”尹决明气笑了:“苗齐白,那你可就真错了,我尹恬喜欢的人,便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我会敬他,爱他,疼惜他,不忍心他伤心掉眼泪,哪怕是他皱一下眉,我都会心疼万分,你说我强迫他?笑话!”
花言巧语的话是这些公子哥惯用的,苗齐白自然不信,冷着脸道:“花言巧语谁不会说?你二公子在京中是什么名声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尹决明不以为意:“谁过去没干过点混账事?苗神医,你,曾经不也杀过人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苗齐白脸色骤然间惨白,那明明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
尹决明耸耸肩,不堪在意地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苗齐白,你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苗齐白苍白的嘴唇轻颤着,似乎被惊得不轻。
他目光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八九岁的少年,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你到底是谁?”
“呵!”尹决明嗤笑一声:“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镇北将军府不学无术,纨绔不化的二公子啊!”
“好啦!好啦!苗神医,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没人会知道你苗神医杀过人的,更深露重,苗神医请回吧!”
苗齐白幽暗的眸子深深盯着尹决明,突然向他扑去,一把拽住他衣襟,面目凶狠,与那救济世人的慈善神医判若两人。
“当年的事你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难道不该杀吗?他做了什么事你们知道吗?我杀他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苗齐白几近疯狂,尹决明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疯,手中的药险些打翻,眉宇间染上怒气:“苗齐白,你发什么疯!”
然而苗齐白已然魔怔,完全听不到尹决明的话,只一股脑地出手攻击。
尹决明怕他将药打翻,在他出手的一瞬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苗齐白不曾习武,被这一掌拍飞了出去。
他直挺挺躺在地上,好半晌才捂着胸口挣扎着坐起来,面上疯狂的神色消失,似乎清醒了许多。
尹决明在屋中睨着他,神色肃冷地说道:“世人如何评价他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你们的事毫无兴趣,苗齐白,是你自己放不下而已。”
此话一出,苗齐白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分,良久才缓缓开口,似嘲似讽:“世人皆说将军府二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比之你大哥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想到却是世人瞎了眼。”
苗齐白抬眸,眼中神色让人分辨不清:“二公子,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嘁!”尹决明呲笑:“我如何关世人何事?”
苗齐白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起身拍拍衣裳,轻叹一句:“将军府还真是不容易啊!”
尹决明却是脸色一变,目光瞬间犀利起来:“苗齐白,你该走了。”
苗齐白笑着摇了摇头,捂着胸口看向他身后躺着的人,叮嘱道:“若是他醒了就给他吃点清淡的东西,若是还发热,找人到安乐居来找我。”
苗齐白又看向尹决明,顿了顿,似提醒般说道:“二公子,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害他。”
尹决明挑眉,静静地看着他离开后,这才转身继续给时笙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