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走,姜澜之就将楚清烟放到床上。
他看楚清烟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伸手在她额上一摸,她的额头滚烫。
姜澜之神色一凛,又给她把了把脉,她脏腑受损,气血逆转,此时又受了寒,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现在还在结界中,灵力无法使用,他也打不开储物袋,灵力比起在擎天秘境压制的更厉害些。
姜澜之摸到她法衣里面的衣服还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他们落了水,又一路顶着风雪而来,这样不着凉才怪。
他想要帮她将湿衣服脱下,手伸出又快速收回。
不妥。
他还是去村上找一个女子过来照顾烟烟罢。
他刚起身走到门外,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转身看去,只见玄霜已经麻利的帮楚清烟脱下身上的湿衣裳,把她塞到被子中。
玄霜见姜澜之站在那发愣,一把圈住他,将他拉回到楚清烟身边,它则是卷起楚清烟的湿衣裳到一边烘烤,只是它也用不出多少灵力,只能维持一点基本的意识,在那点了半天的火没能点起来。
姜澜之见罢,去到院子中拿了些柴火进来,让玄霜将柴火点燃,屋内这才暖和了一些。
他摸着楚清烟滚烫的额头,又去到外面的井口打来一盆凉水,撕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料给她沾水拧干后给她敷到头上降温。
楚清烟发起了高烧,意识被烧得模模糊糊,明明身上滚烫,却又觉得如坠冰窟。
她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纷乱的梦境中,过去无数记忆在梦境之中穿梭,一幅幅记忆画面从她眼前划过,她都无法抓住。
她像是坠入黑暗深渊,身体不停的往下坠去,身上越来越冷,又像是坠入一片黑暗的冰湖之中。
过去在姜家受到冷待的记忆一幕幕在她梦境划过,在寒冬腊月的天,她被罚跪在院子中,冷得缩成一团,手指都被冻得又红又肿,但她身上还被压着一个阵法,让她无法起身,只能跪着,直到父亲满意为止。
那一刻,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就这要死掉了,死掉了也好是,就不会感受这样冷的感觉了。
每当她遇到像这样快要死去的事时,她都有一种感觉,死了就能过得更好,不会再过像在姜家这样的日子。
在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剑光出现在她眼中,就如同无边黑夜中点燃的火焰,带来温暖的火光。
是哥哥姜澜之从云海剑宗回来了,他劈开了阵法,脱下身上温暖的法衣裹住了她,不顾父亲的责骂和姜家护卫的阻拦,抱着她回到了房间中。
一路上,谁敢挡他,谁就得死。
天枢剑会直接割断那人的喉咙,没有任何犹豫和怜悯。
梦中,十岁的姜轻烟被哥哥抱在怀中,已经冻僵的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朦胧间,楚清烟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到了她的背上,她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冷香,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身体渐渐温暖起来,不再觉得冷,也不再觉得难受。
楚清烟的梦境散去,呼吸渐稳,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日楚清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睁开眼盯着屋顶愣了一会神,下意识的朝身边看去,看见玄霜正躺在她身边,一层层的裹着她散发着热度。
发现她醒了,玄霜很是高兴的蹭了蹭她的面庞。
“原来是你。”楚清烟笑着摸摸它。
她坐起身来,转头看向窗外,窗户是半敞开的,窗台上用一个朴素的瓷瓶装着一束红梅,红梅上面还挂着一层雪花,应该是才刚摘不久。
看到这束红梅,楚清烟微微一愣,随后目光在屋内一扫。
屋内一个炭盆中的柴火烧得正旺,把整个屋子都烤得很是暖和。
她手一伸出被窝,发现身上并没有穿衣裳,只是被玄霜裹着的。
“我的衣裳呢?”
玄霜从被窝中钻出,把放在炭盆边上烤着的衣裳一卷,递到了楚清烟面前,帮着她一块穿衣服。
等楚清烟穿好最后一件外裳的时候,姜澜之正好端着一碗药进到屋内。
看到楚清烟醒了,姜澜之神色一顿,将药端到她面前,“楚师妹,你身上还有伤,先不要起来。”
楚清烟坐在床沿边上,接过姜澜之手中的药,闻了闻,是治疗内伤的药。
她感受了一下身体中的灵力,灵力还是被压制着的,用不了灵力,伴生法灵也蜷缩在她的灵珠中沉睡着出不来。
不能运用灵力,身体中的伤就无法通过灵力自愈,也不能打开储物袋拿丹药。
姜澜之看着楚清烟将一整碗药喝完后,在她面前摊开手心。
楚清烟定睛一看,他的手心中是几颗蜜饯。
“药有些苦,吃些糖就不苦了。”
楚清烟抬头去看姜澜之,“姜师兄,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么?”
姜澜之道:“大部分时候都是玄霜在照顾你,我只是帮着烧烧柴,给你熬药。”
楚清烟从他手中拿过蜜饯放入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将嘴里的苦味压下。
“多谢姜师兄。”
吃到了糖,她对着姜澜之露出笑来。
姜澜之抬起了手,又很快将手放下,假装放到腰间去摸剑。
楚清烟没有太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想要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肺腑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俯下身去,脚一软就要跌坐在地。
姜澜之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捞,扶着她坐回床上。
“你还有伤,别乱动。”姜澜之语气露出一丝担忧,眼神关怀的看着她。
“我们在结界之中,不能使用灵力,但天枢和玄霜还是有意识的,早上的时候我已经让天枢去探查了,这个结界并不是封闭的,我们可以出来。”
楚清烟听罢松了一口气,“那便好,我以为又要像擎天秘境中那样就遭了。”
姜澜之道:“你先休息一阵,吃过午饭我再带你出去。”
他话音刚落,院子中就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哎,人在不!”
姜澜之走到门口,看见一位大婶带着一名年轻女子进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