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墨翎和冷心坐在船上,但是冷心总觉得心里很别扭,很不舒服。因为他们的船是最后走的,所以走得比较慢。
还没游出去多远,冷心就不想在船篷里待着,转身挪了挪,坐到了蓬外面去了。
冷心还没坐稳,船突然晃了一下,冷心身形也跟着晃了一下,独孤墨翎伸出手扶住冷心。冷心看了独孤墨翎一眼,然后冷漠的抽了出来。
独孤墨翎眼神变了又变,他最后轻声问道:“冷心,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独孤墨翎这几年的心结,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初冷心也只是杀手,是来杀他的,可是最后冷心竟然帮他假死逃脱。
冷心看着独孤墨翎道:“救你?可能我当时就是纯粹的心善吧,殿下说过我们影卫只能听从她的命令杀人,当然,那些主动招惹我们对我们抱有很深敌意的人我们有权私下处置,只是都要上报给殿下。我来到这里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你,不过那不是殿下的命令,所以哟尽全力保下你,既然我都保下你了,那个时候再眼睁睁看着你死,确实做不到。”
独孤墨翎的眼神,随着冷心说的话逐渐黯淡下去。他宁愿冷心少解释一些,又或者是不解释。这样他可以笃定冷心的心里不是这样的,继续自欺欺人。
可是冷心说得很自然,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别扭的地方,从眼神中也找不到多余的情绪。
冷心说完之后,看到独孤墨翎沉默半天,最后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这根本就不可能,我们从小的训练,在成为影卫的那一刻,就已经抛弃了所有个人感情,我们连对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多少感情,又怎么会对你这个才一起待过几年的人动情。”
冷心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这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独孤墨翎还是期盼着冷心能回头,能看一眼他。
冷心瞥了一眼独孤墨翎眼神里的期盼,扭过头去自顾自陈述道:“菱岚的父亲受伤她会感到担忧,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会伤心难过,可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没有这种感觉。父亲是陪王一起战死沙场的,这么多年,唯一让我气愤的时候,就是殿下告诉我,当年那场战役是仙帝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削弱冰焰族的实力。我气愤父亲虽然是战死沙场,但却是死在盟友的算计中。”
独孤墨翎突然红了眼眶,他低声吼道:“可是你很在乎你们殿下,还有寒婵!”
冷心闻言,眼眸微垂,“我在乎殿下,那是当年她拿命拼出来的。我是影卫,所有战斗我都必须冲在最前面,可是每次遇到危险都是菱岚冲在最前面,殿下负责兜底。当所有人被打趴下的时候,我是唯一还能站起来的那个人的时候,我就必须挡在所有人面前。可是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重伤的殿下爬了起来死死拽住那魔兽的尾巴,她胸前一大片鲜红的血迹,衣裙下摆也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渍。你知道当你绝望的时候,一个重伤的人却把米从绝境之中拉出来的时候的那种感受吗?不止是我,寒晶城,冰焰族的这一辈人中,几乎没有人不服殿下的。”
独孤墨翎听着冷心轻声的阐述,逐渐的,好像也释怀了。
是啊,他跟一个救过冷心命的人比,怎么可能。他不仅没有救过冷心,也没有帮到过她,而且还反过来被冷心所救。
而且冷心真的很强大,从她以前的描述中也可以知道,寒婵曾经也很强大,而她们的殿下更是强得令人发颤的地步。
独孤墨翎默默转过身去,他面对着撑船的渔夫,虽然心里不甘,但是也没办法。
如果……如果他比冷心还强的话,冷心会不会回心转意?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独孤墨翎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转念想了想,冷心也才一百多岁。以冷心的修为,别说一百多岁,就算是四五百岁成亲也很正常。
独孤墨翎看着外面的景色,逐渐迷失了。如果自己真的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达到冷心的高度,说不定就还有戏。
独孤墨翎和冷心这边谈崩的时候,寒婵和白尘都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寒婵打破沉默,略带歉意道:“白大哥,跟你一起也是迫不得已,你千万别太在意。”
白尘温柔的笑道:“怎么会,菱岚姑娘是想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又怎会责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寒婵看着白尘这么温柔,有些尴尬道:“其实也不全是了,主要还是独孤墨翎太轴了,如果冷心还是没有明确拒绝他的话,他就一直会缠着。”
白尘哦了一声道:“所以冷姑娘并不喜欢独孤墨翎,是独孤墨翎一直缠着冷姑娘。”
白尘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说。寒婵总觉得白尘温柔得过分了,他们从当初东离见过一面以后,从第二次见面开始,白尘就一直跟着他们。白尘也不说要去哪,反正就是,她们两个说去哪,白尘就跟着去哪。
好歹沈清风还会问一下原因,或者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可白尘就是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寒婵最后还是问出了口,“白大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其实你也只是出来历练的对吧,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吗?”
白尘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寒婵会问的这么直接,又或者是他根本没想到寒婵会问出来。
白尘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是朝阳宗普通弟子,我的年龄大了,就算修行之人可以驻颜,但是也改变不了辈分。我的辈分比较大,按照规矩我们不能跟小辈抢夺资源,所以除了宗门里每个月会发三十块下品灵石以外,必须自己出门寻找修炼资源。而且我们这些辈分大的普通弟子,在宗门里也没有固定的住所。新弟子有宗门提供统一住宿,我们是没有的。可以说除了身上象征着朝阳宗弟子的令牌,没有任何东西与朝阳宗有关。”
寒婵万万没想到白尘竟然是这样的处境,自己竟然还多嘴问别人的伤心事,寒婵心里感觉不好过,索性闭上了嘴。
白尘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已经慌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寒婵问他为什么跟着他们的时候,白尘差点就说出去了。而且他愣住的那期间,白尘的潜意识一直想说出来。不过最终还是大脑战胜了潜意识,白尘没有说出最直接的原因。
那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但是他打算一辈子也不揭开。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守住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