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墨,雾霭阴霾。
芦潮港的天,不知为何变得如此之快,原本还能借着月光勉强视物,不出片刻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海岸边上安装的路灯呈现出暖光色,昏暗的光芒只能照亮周深一两米的距离,偏偏这种路灯还是每隔十米才装一个,这不能说是毫无作用吧,那也是聊胜于无了。
裘天道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孤身一人独自漫步在绵长海岸线上,静观连绵不绝的汹涌浪潮者在人工建成的堤坝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向着最高处不断冲去。
白色的水沫距离裘天道愈来愈近,他甚至能逐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与那独属于大海的气味。
那海中此刻好似有一条白龙不断翻滚嬉戏,兴云吐雾,吞食月光。
周遭天地的皎洁月光全都汇聚于一处,清冷明亮,颇具圣洁之感。
这大抵也是周围为什么忽然亮度下降的原因吧。
恰逢此时,一道浪花终于是冲破了人造海岸,打在了裘天道的脚下。
裘天道怒目圆瞪,长袍随风飘舞,大声斥责道。
“闹够了没有?”
“够了,哥,够了。”
姜斌三拳两脚干翻了几个闹事的小混混后,他嫌弃的把落在地上的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门牙给用餐巾纸包着放在桌上后,满脸凶相的扭头威胁道:“你们几个一天天不学好,我出个问题,知道电影院的英文是什么吗?”
“回答了就可以不用挨打了嘛,哥。”
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小混混举起手来,颤颤巍巍问了一句。
姜斌走到他面前,不顾那小混混抖得像是羊癫疯发作一般的身躯,自顾自的蹲在他的面前,开口问道:“你爱吃鱼吗?”
“喜欢啊。”
小混混的声音细若蚊蚋,一看就是被刚才那一顿毒打给打服了。
“你知道你吃的是哪来的吗?”
姜斌的面上仍和善。
小混混下意识的回答道:“河里抓来的呗。”
“错啦,是莫高窟那边的。”
“为什么呀?”
小混混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想到姜斌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因为就你吃了之后壁画多。”
姜斌说罢,一脚狠狠踹向那混混的胸口,当场就给对方踹昏了过去。
剩下还清醒的几位顿时噤若寒蝉,跑也跑不动,离姜斌最近的染着红毛的还想躺下装死,姜斌顺手就是一脚,这下口溢鲜血,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昏死过去了。
现在就是真正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来来来,你知道电影院的英文怎么说吧?”
“不知道哎,大……呜!”
金毛狮王发出一声绵密而细长的悲鸣,整个人被一拳打飞至了绿化带上,身体抽了两下之后也彻底不动了。
姜斌这算是把自己挨揍的怒火和憋屈全部发泄了出来,但他下手也算是有分寸的,顶多算个轻伤,打出来的也算是淤血,这些混混养个十天半个月也算好个彻底。
“我知道,是cinema。”
这群混混中总算是站出来一个顶梁柱,用略显颤抖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哦~~~,所以随你嘛教你们这帮人他么混社会的,天天敲诈勒索,好的不学学坏。”
姜斌拖成了语调,又突然零帧起手,给一帮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知道如何反击。
紧接着三下五除二的给那些小混混又是一顿干,把深切的道理用充满爱的方式狠狠的灌溉了进去。
“记住了嗷,你们再让我逮着你们干这种事,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力就是为。”
“话说的够清楚了,我希望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
这是众混混在今天这么一个难忘的一夜中,记得死死的两句话。
姜斌乘着警车还没来就先行逃窜,又顺手牵羊般的拿走了店家的一瓶冰可乐,便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咦,这天怎么像小孩子脸一样说变就变呢?”
姜斌看着忽然变得昏暗的天空,虽然他这边的路况照明极好,几乎不受什么影响,但见如此反常的天气也不由得嘀咕了两句。
十字路口旁老旧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黄纸,随着清风吹过哗啦啦的作响。
“这张纸上写的又是什么?”姜斌好奇地走过去查看。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爱哭郎。
路过君子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姜斌会心一笑,继续又念了起来。
念着念着,姜斌不知为何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缕劲风从耳后袭来,姜斌下意识的扭头躲闪,虽然躲过了脖颈之处的要害受损,但肩膀还是被划出一道血口。
嗞嗞嗞……
一路火花带闪电,街上的路灯被不知名存在尽数击碎了去。
恰逢此时,天穹上浓稠如墨汁般的乌云剧烈翻滚,一道惊雷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类似于龙鸣般的响声降下。
“呜……”
雷光过于明亮刺眼,姜斌却不敢闭眼,他那通红流着泪的双眼成功捕获到了朝他袭来的铁钩,尽力的躲闪之后,铁钩仍是打在了他的胸口。
姜斌只感觉胸口剧痛无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说不定连肋骨都有微微的开裂。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借着雷霆所带来的余光,看向那出手伤人的歹徒。
细密的小雨中走出一个身着两米的壮汉,细看之下好像是人身猪头,嘴边还挂着一长串的半透明涎液。
他的身上穿戴了一个布满着污渍和血迹的半身布围裙,褐色的血渍与新鲜的血液交替的呈现在围裙上,纵使是瓢泼大雨也冲刷不尽其身上的罪恶。
这壮汉的腰间还悬挂着剃骨刀,磨刀棒之类的厨具,双手上则皆戴有铁环,铁环上挂着锁链,右手锁链连着一把生锈的剁骨刀,左手则是连着刚才袭击姜斌的巨大铁钩。
叮叮叮……
壮汉的左手发力,铁钩被缓缓扯回,铁器划过坚硬的水泥路面,不停的发出明脆的响声。
“雨夜屠夫吗?”
自从姜斌成为守岁人编制的一员之后,各种高阶诡怪和各种恶性事件的资料大都对他开放了权限,而他恰好又特别关注过雨夜屠夫这种诡怪。
只因其在华东地区造成起过三次大规模的,给社会带来极大影响的惨案。
诞生原因不详,暂时发现的最高阶位为八阶,定为天堂屠夫,猪头人身,手持斩骨刀,境界路径为屠夫,雨夜屠夫,天堂屠夫。
据记载,第一阶段屠夫,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并没有掌握多少超凡力量,戴着猪头面具的杀人狂魔。
随着身上罪恶的加重,猪头面具完全镶嵌在屠夫头上的时候,辅以各种血迹斑斑的凶器,则成功进阶为雨夜屠夫。
雨夜屠夫至天堂屠夫的境界路径不详,或许是姜斌权限不够,又或许是这部分资料因某种原因已被销毁。
而此刻姜斌站在原地,双手虚握,下盘发力,红尘法全力运转,五脏六腑都源源不断的涌出力量供向全身,时刻防止着雨夜屠夫的突袭。
但就是做出如此万全的准备,姜斌却还是不由得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刚才的匆匆几眼,这雨夜屠夫已经是稳稳的四阶诡物,若是猪头已经完全长成,那便属于是五阶大诡。
并且如果他没走眼的话,这家伙的肩上还拖着半个人,看来是已经有人遇害了。
“为什么,为什么沪海悄无声息的会冒出这种大诡?”
姜斌咬紧牙关,光明已然消逝,他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的听觉来面对即将可能来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