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整个人几乎是陷在座椅里的，见到沈璃也是有气无力的抬头，而后轻轻的哼了声，眼神里有灰败的冷意：“本宫见你就没好事。”
神女图是好，但带走了她万宝阁二十三幅画，还有那蛇，她现在一度觉得沈璃就是她的克星。
“贵妃娘娘，臣女奉命来禀您，臣女会为您再作一幅肖像画，等画好便送来给您过目。”沈璃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
郑贵妃提不起半分精神，反而道：“算了吧，你的一幅画要了本宫半条命，若是再来一幅恐怕是真要本宫的命。”
“母妃，既然顾夫人有这个好意您也不好驳了她不是。”弈王开口：“而且表妹最近不是想学书画，您看送到顾府观摩如何？”
沈璃微不可察的挑眉，看来郑贵妃被拔掉的牙长在了这位弈王殿下身上啊。
郑贵妃几乎没动心思便道：“皇儿的意思便是本宫的意思，顾夫人意下如何？可否方便啊？”
“若是表小姐不嫌弃，臣女自是方便的。”沈璃眸色微沉，言语间却是软软的，十分和气。
弈王眯了下眼睛，他觉得自己应该提醒表妹点什么。
“走吧，别在本宫宫里晃了。”郑贵妃不耐烦的摆摆手。
她现在看到沈璃就想到那幅神女图、自己那二十三年的肖像，心疼的甚至喘不上气来。
“臣女告退。”沈璃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才走出来。
郑贵妃看她依旧这么体面，更是气得不行，等沈璃走了又是摔东西又是砸碗的，一肚子的火气怎么出都出不完。
“小姐，那弈王殿下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往我们府里塞人？”回去的马车上，芍药不解发问。
沈璃抬眼，摇头：“说实话，不知道。”
因为她的做法偏离了上一世的轨道，所以很多事情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这件也一样。
这种情况只能靠分析，但她懒得分析，一个小姑娘若是也能在顾府做成什么，那她和顾长安趁早隐退，还报什么仇。
“是那位郑家小姐吧，就是纵火死了那位郑公子的妹妹？”连翘猜测：“没听说弈王还有其他的表妹。”
芍药听到这个就想笑，现在无论是后宫还是百姓之间都认为郑有为失心疯烧了万宝阁。
沈璃点头：“应该是。”
她在一些诗会上见过那姑娘几次，没什么很深刻的印象，就记得长得很美，颇有其姑母郑贵妃的神韵。
沈璃回家没等到郑家那位小姐，反而先等到了周芊芊派人送来的消息，是李恒的命令，让顾长安的户部拖着工部的银钱。
只要银子一时半会儿拨不下去，工部就无法施工。
“混账。”沈璃直接扔了纸条：“国难当前，他在这里过家家吗？”
“那……怎么回？”连翘弱弱的问，她还没见过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呢。
沈璃此时已经提起了笔，只写下八个大字：“国事为重，筹款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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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至今还不怀疑沈璃有二心吗？”周芊芊拿着沈璃的回信：“上次殿下被软禁她便不管，如今更是让殿下帮着弈王，这不是倒戈是什么？”
李恒揉着眉心，他在皇家长大，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斗都是败局已定，可恨的便是他没能抢到这个先机。
“那郑贵妃送沈璃天价的赏赐，难道是白白就送出去了？”周芊芊在旁道：“殿下，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啊。”
李恒想到的则是沈璃今日那冷淡的眼神，虽然沈璃性子向来疏离平静，但未免也太冷静了些。
难道她真的不想帮他了？
或者筹款是对的？
形势已经不可逆，若是主动筹款自然是能树立自己贤德大度的形象，也是为父皇分忧，不失为一个分一杯羹的机会。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接连被弈王抢了太后寿辰的主办还有火器督造权，他的风头被压住太多了，他还是想扳回一城。
“你有好办法吗？”李恒看向喋喋不休的周芊芊，很不耐烦。
“妾身没有。”周芊芊安静了下来：“殿下恕罪，妾身这便去等着父亲的消息。”
“出去。”李恒冷声道。
这个女人肚子不争气，脑子也不争气，只会些后宅女人的手段。
但很快周芊芊又走了进来，将一个锦囊递给李恒，柔声道：“殿下，父亲的消息到了。”
李恒一把抓过锦囊打开，上面也只有一句话：“募捐筹款。”
他看着只是叹了口气，他猜到是这个了。
贤德之君真不好做啊，最先要学会的便是忍气吞声，这口气真不是常人能忍的。
“殿下，父亲说什么？”周芊芊问。
李恒将纸条递给她，周芊芊看完便沉默了，居然与沈璃出的主意是一样的，就是说沈璃居然没有背叛吗？
她直觉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沈璃就是看着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现在能闭嘴了？”
“妾身知错。”周芊芊忙跪了下去：“殿下息怒，妾身再不胡乱揣测了。”
李恒闭了闭眼，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得到这个消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帮着弈王出风头了。
这场子他早晚要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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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顾长安早早回来与沈璃吃饭，沈璃见他便道：“恭喜啊，侍郎大人。”
她知道顾长安最初的志向便是成为朝廷的肱股之臣，进入六部便是第一步。
顾长安一身青衣，温温地笑：“多谢夫人。”
“侍郎大人，这一万支火铳要多少钱？”沈璃在他坐下之后才问。
顾长安拿过她的碗夹菜，闻言笑道：“夫人布局许久，才想着问要用多少钱？”
“钱这个东西我确实不太管。”沈璃有那么点心虚。
“今日工部报了过来，一万支火铳需要白银十万两。”顾长安将碗放在她面前：“放心，这些钱国库还是周旋得出来的。”
“这些钱国库还需要周旋吗？”沈璃微微摇头：“敢情国库还没我娘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