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听他这么说言语间更是鼓励:“好,不算偷看,随夫君看便是。”
顾长安反而是有些招架不住,听着她这般说耳朵不由得有些发红。
“夫君可按时吃过饭了?”沈璃见他耳朵发红便故意踮起脚对着他耳朵问。
顾长安身体本能向后缩了下但又有意识靠前凑到她唇边,呼了口气才道:“有的,饭和药都在准时吃,一顿未曾落下。”
“夫君乖。”沈璃倾身在他耳朵上亲了下,肉眼可见的整个耳朵像是火烧了起来,更红了。
“阿璃……回家再……”顾长安说了半句见她还踮着脚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令她没那么吃力,之后再轻轻将她放下来。
“回家再什么?”沈璃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随阿璃,想怎么样都好。”顾长安目光不与她对视,但抱着腰的手却没放下,他也舍不得。
沈璃忍得牙几乎要咬碎了,她一定要找到那邹老头问问,药还要吃多久!
每次调情之后都需要冷静,这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两人喝了两壶茶才算是冷静了一些,顾长安又在看卷宗,但凡大案都要经大理寺判决,每日经手的案件实在不少,他若不假手于人便只能自己受些累。
沈璃心说奸臣当到这个份儿上也属实憋屈,这三年多从大理寺到户部,两大肥差,她没见顾长安受过任何贿赂以权谋私。
虽然涉及党争也没有越过自己的职权私自做什么,更多的是勤政和负责。
她自认在顾长安心中地位不轻,可即便她在这顾长安也不会全然放下手上的公务不管。
沈璃也成全他,对他没有半分刁难,只自己静静在旁看史料,是她从翰林院带出来的前人编写的实录。
只要能安静在一起待着,她也觉得很好。
到了快用晚饭的时间顾长安才 抬起头问:“阿璃,我今日可能稍晚一些,你是回去吃还是我们在这里……”
“在这吃。”沈璃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这个时间雨蝶应该准备好了。”
“委屈阿璃了。”顾长安面有愧色。
阿璃来找他,他甚至不能专心陪伴,实在不该。
“这话是怎么说的,回去也一样是看书,我高兴在这里陪你。”沈璃见他认真又道:“若是夫君嫌我碍事,我以后便不来了?”
“自然不是,我也高兴你来,是我不会说话,阿璃不要气。”顾长安听到这个可急了,连忙去哄。
沈璃还是不不笑,只问:“那我下次还来?”
顾长安点头点得十分诚恳。
饭菜到了两人便吃了起来,席间顾长安一连被打断了三次,都是下面人有事来报,沈璃实在有些心疼,但又不好说什么。
这大理寺和户部还是不要兼任的好,是时候该找人接班了。
“待我手下那位少卿再历练一阵子,我便向陛下提出辞去大理寺之职。”顾长安在沈璃开口之前道。
户部的改革方案内阁虽然还在商榷,但看言语间的意思也是没问题的,他那边也很快要忙起来了。
“也好。”沈璃已经吃完了,在旁给他夹菜。
顾长安推拒不过也只得道:“有劳阿璃。”
吃过饭顾长安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坐上回府的马车,上车前顾长安收到影子送来的消息,他打开看一眼便递了回去。
“阿璃,事成了,太子的人已经接手了。”
沈璃刚准备去看街边小摊,闻言了然:“这种旁门左道的事他做的倒是顺手。”
顾长安听着只觉好笑,这番话明明是在夸太子动作快,可这言语间却听不出一点夸赞的意思,甚至还在贬低。
他心里想笑,嘴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他家阿璃就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过了清静的衙门前就到了闹市区,此时尚未到宵禁时分,街边的小吃很多,看着就热闹。
沈璃这是官轿,碍于身份不好探出头去,于是便凭借叫卖声音和味道挑选小吃。
顾长安瞧着她向往的神情,道:“明日晚间我们换了便服来逛逛如何?”
如今两人一红一蓝两件官服穿在身上,下去反而要扰民了。
“逛逛自然是好的,只是夫君事忙在此处耽搁了时间又要少眠了,我哪里舍得。”沈璃闭着眼睛继续选。
“无妨,总有事少的时候,就明日吧。”顾长安哄着她问:“我还没逛过,阿璃只当是陪陪我可好?”
“好。”沈璃还哪有拒绝的余地,知道他找理由也就顺着说了下去。
顾长安笑了,阿璃很在意他呢。
“雨蝶,我要炸肉丸、烧饼、小馄饨、小笼包、叫花鸡和山药糖。”沈璃睁开眼的时候一连串小吃也被她说了出来。
顾长安深邃的眼眨了眨,她刚刚真的有听自己说什么吗?
“小姐,您等下,烧饼后面是什么?”
沈璃这才一字不错的又报了一遍,只不过后面加上了一个:“前面还有个烤羊肉的,多买些。”
顾长安开始庆幸自己经营有道,田产铺子不在少数,不然恐怕阿璃跟着他要挨饿了。
沈璃自然不是给自己吃的,她回去的时候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还没睡,她便将大多数小吃分了下去,当然自己留下来的也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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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的日子还算平静,只是整个京都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浪潮都十分汹涌。
顺天府夏源的案子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越闹越大的趋势,顺天府尹身上的压力倍增。
皇帝为了安抚他准他一个恩典,便是给他的宝贝女儿赐婚,赐给新科状元许志远。
圣旨下来之后不仅仅顺天府尹连连谢恩高兴不已,翰林院也热闹了起来。
一时间翰林们对许志远的恭贺声不断,更是称当年的顾长安也没这等风光,那可是三品重臣的独女啊。
赵文才听到风声私下安慰沈璃,说顾大人当初没被赐婚才不是陛下不看重,是年纪太小的缘故。
“年兄有心了,我倒不在意这些,况且许年兄这是大喜事,同僚跟着高兴说什么都不过分。”沈璃只淡然的笑。
至于比不比得上,她心里清楚的很。
“沈大人气度非凡,下官佩服。”赵文才由衷道。
明明这才是最有资格狂妄的人,可偏偏事事谦和有礼为人着想,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许志远近日春风得意,当得了顺天府的女婿,也去得了弈王的酒局,俨然不将翰林院放在眼里了。
有一日与沈璃走了个对面,竟然站在那等着沈璃给他让路。
在他看来这不过一女流之辈,即便家世好嫁得好又有什么用,仕途无望还不是要仰他人鼻息。
况且他连顾长安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的夫人。
赵文才与沈璃同行,看到这局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拉谁。
按理说应该拉开许志远,毕竟在品阶上沈璃是三品甚至能用二品仪仗,但他和许志远说不上话。
但拉沈璃吧,又不合适,一时间犯了难,胡子都要急白了。
许志远不说话,便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璃,眼里尽是轻狂与傲慢。
他量沈璃也不会再向前走,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撞到了也是沈璃吃亏。
沈璃正和赵文才聊得好好的,忽然来这么一下也有些意外,抬头便道:“劳烦许年兄,让个路。”
她品阶高,即便再谦和也不能让路,这样于礼不合。
许志远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看样子竟是要撞到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撞上沈璃吃亏,她的清誉会受到影响,但许志远一个男人自然无妨,最多事后赔礼说自己莽撞了。
沈璃也没想到他敢故意到这个份儿上,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许志远已经惨叫一声摔倒了,头磕在一旁的桌子上,此时正在满地打滚。
从他捂着头的手指缝能看到殷红的血,看来撞得不轻。
沈璃记得了,她是在人靠近桌子的时候伸腿去踢对方的小腿,这个位置倒下去正好会撞到桌上的砚台。
众翰林吓了一跳的同时也觉得过瘾,这些日子看着他这样张狂心里也着实不爽,如今看到他倒霉反而幸灾乐祸。
令他们意外的是平常看着如此文雅的沈璃居然会打人,不过再想想也很合理了,毕竟沈璃是北境平叛的主力,身上有军功的。
“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后殿的葛院士走了出来,声音低沉,面色肃然。
等他走上前许志远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捂着流血的脑袋一手指着沈璃:“你……你敢打我?”
“你说什么?大声些。”沈璃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眸光微敛,向前迈步。
许志远触碰到沈璃那无光的眼眸下意识觉得害怕,不断向后退:“你不要仗着自己家世好便横行无忌,你殴打同僚乃是重罪,我要告到陛下那里。”
“可我刚刚没打你,被你告岂不是太冤枉了。”沈璃声音淡淡:“我可不能被冤枉。”
许志远听她的话以为她心虚了,刚想站住身体就看到沈璃后半句话刚落手已经拿起了一旁桌上的铜镇纸。
这东西又重又锋利,若是被砸一下不死也得骨断筋折。
“你你你……”许志远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沈璃眸色更沉,当即撒腿便向外跑,因为跑得有些着急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在中庭里滚了几滚。
葛院士走出来就看到中庭院子里许志远脸上又是血又是泥,乌纱帽滚丢了,一头一脸的灰看着极其狼狈。
而沈璃则是缓缓放下一方镇纸,看起来十分镇静。
“璃……璃丫头你冷静些……”老院士读了一辈子书,看见这么多血差点晕了过去,被人扶着才来到沈璃面前。
翰林院其他人都看傻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早早接触了沈璃十几天,打死他们都不相信这是一位以礼为先,饱读诗书、名扬天下的京都第一才女。
刚刚那威势恐怕老虎来了都要畏惧三分。
“院士大人明鉴,下官不曾与他动手,不过并非下官不想动手,是他跑得太快。”沈璃一本正经的道。
“……”葛院士。
“……”众翰林。
“沈璃,你……”许志远差点被她气吐血,他堂堂大男人面对个姑娘家只会跑,这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院士,他似是不服。”沈璃又拿起镇纸来:“下官大概听错了,再去问问他。”
“璃丫头,算伯伯求你了,坐下坐下。”葛院士在她面前也端不起架子了,劝道:“你消消气,他得罪你伯伯替你出气。”
这翰林院曾经可是姓沈的,除了新晋的修撰编修庶吉士外,高位的上至院士下至学士都是沈自在主持科举选上来的。
老一辈一出来心里便给这许志远判了死刑,并非因为他得罪了沈璃而是因为他蠢,才好了多久便飘飘然了。
这样的人能在官场走得远才怪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许志远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头结尾,虽然许志远不想接受,但他也看明白翰林院的形势了。
如果闹大了翰林必定站在沈璃那一边,他会更加倒霉。
于是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再看沈璃那淡然明媚的脸都觉得那是错觉,都说顾长安是活阎王,他看这女人才是!
沈璃看他就像是看小丑,真以为攀上点关系就能在她面前嚣张了,他以为世家是什么,沈家几代人在朝的经营又算什么?
白衣出身立于这朝堂之上本就不易,不谨言慎行韬光养晦反而如此张狂孟浪,真以为从高处掉下来那一日下面会有人接着他吗?
“沈大人,今日当真威武。”分别之时赵文才实在想不到别的词。
他当时就站在沈璃身边不远,他总觉得沈璃拿镇纸并不是吓唬人,如果许志远躲的慢点她是真敢打。
“让年兄见笑了,我那不过是唬人的招数,年兄瞧我这样子还当真能打死人不成?”沈璃和气的笑着。
赵文才看着她明媚阳光的神态又犹豫了,他记忆怕不是出错了,这看着的确不像是会真动手的样子。
他一定是刚刚太紧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