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用罢了晚饭，沈璃并未看书作画而是坐在榻上插花，脑中思索着明日进宫的事宜。
她刚刚已经递了帖子，只要有心之人都会知道她会入宫，想来她要见的人会主动见她。
这件事事关她沈家和顾长安未来的仕途，也断然不可马虎行事，那些线索必然要毁的干干净净才好。
她正想着，便听外间有声音，抬眼正见顾长安从屏风后走了进来，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目光。
看起来他心情很好，双眼亮得像星星。
“夫君这是遇到好事了？”沈璃问。
顾长安听她问仔细思索了一下才道：“翻来覆去便是那些事，好事鲜少呈上来，都是下面觉得头疼的事才丢给我，阿璃为何如此问？”
“我瞧着夫君高兴，以为有好事发生。”
“有吗？”顾长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变化，他有高兴吗？
他刚刚从顺天府回去春生还说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呢。刚和阿璃分开，他心情能好才有鬼了。
沈璃于是笑了起来：“看来夫君是瞧见我才开心了？”
“阿璃又来逗我。”顾长安说是这样说，但换了衣服后第一时间便来抱她，抱着便不放手了。
沈璃摆手让丫头们下去。
顾长安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低声道：“阿璃，我没洗澡，你等我。”
“我的亲亲夫君，不是这个事。”沈璃神情既无奈又很宠，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才道：“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顾长安被她说的脸上有些发烧，他这是怎么了，怎得变得如此轻薄。
未来还是要克制些。
沈璃说着话从袖口拿出一方手帕来，上面血迹斑斑。
顾长安在看清上面字之前心甚至慌了慌，他以为是阿璃受伤了，看清之后便仔细端详了起来，由衷道：“阿璃好手段，这样一来甚至不用我们费力找那东西藏在哪了。”
“也是他自己蠢，一问就说，我明日进宫想办法接近那个宫女，这个还需要夫君费些心思传进去。”沈璃并不觉得从李恒嘴里套话有多难。
平常的李恒就是个十足的草包，更何况经历了这种折磨，心态早就崩了，随便吓一吓就会露馅。
顾长安点着头：“好，我去安排。”
“接下来就没有旁的事了。”沈璃晶亮的双眸看着他，几乎是明示：“夫君要不要洗漱啊？”
顾长安瞧着沈璃那带着些小坏笑的眼睛，只觉得喉头发紧，声音也暗哑低沉了下去：“一起。”
“真的吗？夫君不觉得吃亏？”沈璃倒是有些期待了起来，那不就代表自己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便宜了。
“怎么会，阿璃想如何便如何。”顾长安甚至着急，水怎么还没有烧好。
当里间浴桶水放好之后，门再次关上了，沈璃借着帮顾长安洗澡的名义到处摸了个遍，她家夫君最近身子养好了很多，也更加结实了，只是有些伤疤令她心疼不已，一道道的像是划在她的心上。
若是她能重生在更早的时候就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不让他卷入那场谋逆风波，不让他进诏狱那种可怕的地方。
“早就不疼了。”顾长安见她眼中有盈盈泪光，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我自小身子便结实，受这些也不算什么的。”
他将之说的十分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诏狱是游戏人间的地方，进去只当是随意体验一番。
“再也不要受伤了。”沈璃双手揽住他的脖颈，低声道：“答应我，要爱惜身体。”
“好。”顾长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违和的乖巧。
“那给你奖励。”沈璃身子微动。
顾长安瞳孔一缩，几乎低吼出来。
浴桶中一浪高过一浪，等下人再来收拾的时候几乎洒了半桶在外面。
然而这般顾长安还不够，从浴桶中又要到了床上，足足又折腾了半晚上，还是沈璃告了饶才算是结束。
沈璃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腰还是酸的，她想不通一个吃饭这么少的男人哪来的这样强的精力，自己累得不轻，他却好像吃了补药一般，一早又精精神神的上朝去了。
她甚至觉得顾长安以前也不如现在更加精神抖擞。
下车后她看到一个小道童从白无忧的车上下来，正是他的丫头朝阳，已然是许久没见过了。
听芍药说，上次山石滑坡最后便是白无忧带着两个丫头杀光了对方的高手，还没当面感谢呢。
白无忧随即在她的搀扶下走下来，今日的他又换了身白色道袍，气质清冷出尘，神情庄严正气，竟然真的是仙人之姿，说是道君转世都有人相信。
但这气质与素日的他大相径庭，以至于沈璃都有些诧异。
怪不得能当圣子忽悠教众呢，他是真有点这方面的气质，要让旁人装绝对没有这个效果。
她满意极了，她从前运气不那么好，没想到这次随手一捡就捡个大漏，非常值。
“道长请。”沈璃一抬袖子上前。
“大人请。”白无忧淡淡颔首。
两人并排的时候，她才听到白无忧压低的声音：“皇帝老儿不会把我扣在宫中吧？”
“这要你提前说好，不受拘束，四方云游，且与我有缘。”沈璃给他出主意：“这样才能常常回我家。”
“明白。”白无忧了然。
两人入宫正是皇帝下朝到丹房的时候，因为提前递了帖子沈璃和白无忧便被带来此，远远就嗅到了香火和药混在一起的味道。
成帝也换上了一身道袍，正在拜道君，沈璃和白无忧行礼之后低头等待。
“起来吧璃丫头，听说给朕带了武当山的弟子来？”成帝虽然亲切的称呼着沈璃，但目光却是望向白无忧。
这一看便被惊艳住了，神色间满满的虔诚：“这位道长便是？”
“贫道武当山真人座下关门弟子，无念道人，前来进献金丹。”白无忧单手立在身前，声音不紧不慢，语调飘扬，不似凡语。
“道长不必多礼，朕这里也有武当山的道人，今日你来正好见见。”成帝捻了捻胡须道。
沈璃对于成帝的谨慎并不意外，皇帝嘛，注定身边危机四伏、刀光剑影，他谁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