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柔则进王府安置那日起,转眼就过去了七天的时间。
芳若给柔则端来了早膳,清粥配酱瓜。柔则瞟了一眼那单调的菜色,恨恨地用勺子戳碎了一块酱瓜。
“芳若,你说这王府怎的如此穷酸?住的地方破不说,连送来的吃食,日日都是这些倒胃口的东西。”
人前端庄温良的柔则在自己的贴身婢女前,毫不掩饰地破口大骂起来。
也难怪她心里有郁火,本想着再不济入了王府,每日与胤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她的才貌,不愁让他对自己渐生情愫。
谁知道自她进了王府已经足足过去了七日,不但胤禛像是这里根本没她这个人一样,直接拿她当空气,连自己那个庶妹,也三番五次地推说身子不爽,不肯与自己见面。
这样下去坐以待毙可不是办法。
柔则心中盘算了一番,在这王府里,宜修如今最为得宠,胤禛几乎日日都要去她的揽月阁陪她待上一会。
自己想与胤禛创造见面的机会,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多去宜修那里走动。
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嫡姐这个身份在,就算是为了面上过得去,宜修也不好总是推脱不见自己。
一想到要见胤禛竟然要借自己那个庶妹的方便,柔则就有些忿忿不平,毕竟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比这个庶妹高贵一等的。
不过眼下,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想做嫡福晋,少不了忍这一时。
柔则一边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脑补出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的画面代入了自己。
“芳若,替我好好梳妆打扮,一会我们去宜修那里看看她。”她开口唤道。
“哦对了,把母亲给我带的那根山参也拿上,就说是给她补补身子。”柔则补充道。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见宜修,那就借着给她送补品的由头,人情世故嘛,这次宜修总不好再让她吃闭门羹了,旁人见了也会议论的。
她有些不舍地抚了抚装着山参的精致盒子,多罗格格塞给她的,确实是上乘的补品。
“真是便宜那个庶出的死丫头了。”她小声嘀咕着,却也别无他法,现下只得忍痛割爱。
她精心挑选了一件杨妃色的裙子,又仔仔细细的吩咐芳若替她描眉画眼,好生打扮了一番。
柔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肤白胜雪,美目盼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今日她去揽月阁见宜修,竟意外的十分顺利。
宜修这次丝毫没有推拒,那个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刚进去通报没多久,便传她进去了。
柔则有些狐疑,不知这个庶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刚踏进揽月阁,便看到宜修满面春风地坐在榻上招呼她:“姐姐来了,坐吧。”
柔则心里感到一丝微妙,宜修这副神态和语气,搞得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竟有种上位者在对下位者说话的感觉。
这令她感到很不舒服,从前在闺阁里,这位庶妹可是对自己恭谨谦卑惯了的。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又要卑躬屈膝的喊我一声“福晋”了,柔则心想。
宜修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心想自己这姐姐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不出格,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若只是凭借一张皮囊,内里却是空洞乏味,只怕日后要孤独老死在深宫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柔则左顾右盼,眼神时不时便不安分地朝着门口乱瞟。
“姐姐在找什么呢?”在柔则有一次假装不经意间侧过头去看门外时,宜修懒懒地开了口。
“什…什么?”柔则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声,着实吓了一跳,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宜修温婉一笑:
“没找什么呀,只是第一次来妹妹这里,熟悉一下屋里的陈设。”
“是么。”宜修不置可否,“说来姐姐也在王府安置了有段日子了,如今可还过的习惯?”
又来了,这该死的居高临下的主母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柔则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却也不好发作,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一切都好。”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不爽,宜修这屋子分明比自己那间宽敞明亮的多了,陈设也要好得多。
她不知道仅仅一面之缘过后,自己便已被胤禛厌恶,还以为将自己安置在那个破落的听泉阁,是宜修的意思。
这样想着,她对宜修的不满也更深了几分。
不过人前她还是要保持着端庄纯善的嫡姐的形象的,因此柔则只是将这份不满在心底按耐下来,准备等着日后一并发作。
宜修不疾不徐地听她拉着自己闲聊,心知肚明她这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估计柔则听说了胤禛每日都要来陪自己用膳,想着借此机会接近他呢。
可惜姐姐今日是要白跑一趟了,宜修暗暗冷笑,她知道胤禛今日公事繁忙,一整天都会在外,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柔则进来。
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有些好奇,总得问了才能有数。
于是宜修将话题扯到了西南战事上,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我记得姐姐几年前便与一位小将军定了婚约,怎的后来却听说姐姐退了婚?”
柔则的表情略微僵了僵,美目一转,便想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啊,母亲觉得那位小将军不思奋进,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宜修观她的神情,飘忽躲闪,唯独没有任何“遗憾”“惋惜”之类的情绪,心中便也更加笃定,嫡姐大概也是自己贪慕荣华富贵,觉得那位小将军配不上她。
看来入府抢夺亲妹妹的夫君,也是柔则自己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