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将至,宜修作为王府里唯一的侧福晋,打点府内事务、送礼明细的重任,自然也尽数落在她身上。
宜修的胎刚过了前三个月,虽说胎像现下稳固了,不过依旧害喜的厉害。
揽月阁内,齐格格齐月宾,也就是之后的端妃,正坐在宜修下首,替她一同核查账目。
提拔齐月宾帮自己一同打理府中事是宜修自己的意思,一来自己现在身子不适,实在难以独力处理整个王府的内务,二来齐月宾此人端方稳重,又是个极聪慧的。
宜修存了提拔笼络她的心思。
上一世她在后宫瞧得分明,端妃韬光养晦,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借刀杀人,一举扳倒了宿敌华妃,在后宫中始终占据一席之地。
齐月宾母家是将门,出身不低。日后自己若封了嫡福晋,府中两个侧福晋之位就会空悬。
彼时除了几个身份低微的侍妾外,齐月宾与柔则、李格格,都是侧福晋的可能人选。
不如趁此机会培养自己的人。
“回侧福晋,这是给下人们的赏赐明细,妾身已经核对过了,您再确认一眼账目吧。”下首的齐月宾开口。
宜修接过账簿翻看了一遍,不错,办事的确是个严谨妥帖的。
“条列很清晰,不错。”她微笑着夸赞了一句。
“多谢侧福晋,是侧福晋教诲的好。”齐月宾露出一个端和清丽的笑,恭恭敬敬地说。
“这教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也要看学的人是否有悟性才行,若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就算是太傅来了,怕是也无方啊。”
宜修似是意有所指,含笑的目光此刻一转不转的落在她身上。
“是。能得侧福晋青眼,是妾身的福气。日后,还望能继续聆听侧福晋教诲一二。”
“想必你也听说了,四阿哥要在我生产之后立我为嫡福晋。”
齐月宾依旧恭恭敬敬地垂着首,神情如常,倒是一点也没有什么嫉色来,她端庄大方地开口:
“妾身听说了,侧福晋福泽深重,令人艳羡不已。”
“我算是个有福气的,齐格格出身大家闺秀,样貌品性皆是上乘,日后的福泽也不会浅呢。”
齐月宾听罢,不由得惊喜地抬起头来。
她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出宜修话里话外的提拔之意?
“侧福晋德行出众,府中之人无不叹服,妾身愿为侧福晋效力,日后在府里,还要多多依仗您。”齐月宾起身施了一礼,郑重道。
宜修满意地笑了,说实话,她也没想到齐月宾能这么顺利的和自己结盟,毕竟前世的她在宫里,十有八九的时候都在避世呢。
似乎有些地方,与前世大不相同了。
不过也合情合理,如今自己风头正盛,生产之后很快就将成为嫡福晋。齐月宾是个有心气的,若有自己的助益,侧福晋之位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还有一点,宜修自重生以来,在府中也是一直保持着贤良宽和的形象,恐怕也正是如此,齐月宾也乐得与自己亲近。
有了齐月宾这样聪明通透之人的结盟,自己日后在府中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宜修伸手将齐月宾扶起来,“起来罢,日后在王府里,你我姐妹二人便相互扶持。”
这时剪秋来报,说柔则求见。
宜修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冷意,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仍是被一旁的齐月宾看在眼里。
“什么事啊?”宜修懒怠地开口。
“说是担心您的身子,特来看望您。”剪秋道。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齐月宾福了福身子,正要离去。
“不必。”宜修一面对她说,一面转头吩咐剪秋:“就说我在忙着打理府中事务,暂时没空见她。”
“是。”剪秋依言退下,将柔则打发走了。
齐月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妾身斗胆,侧福晋似与您的姐姐……并不对付?”
既已与齐月宾结盟,宜修也不打算瞒着她。
上一世柔则被胤禛专宠,又是府中的人心所向,自己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对柔则的恭顺和亲近。
可惜这一世的柔则在王府里无依无靠,几乎是透明人一个,日后柔则嫁进了王府,齐月宾身为自己的盟友,又心性聪慧,迟早会发现自己和柔则的龃龉。
宜修索性开诚公布,在齐月宾面前,也不多掩饰,反倒显得二人的结盟更有诚意。
宜修微微垂眸,做出一副黯然伤神的表情:“从前在家中,姐姐身为嫡出,身份尊贵,我这个庶妹又怎能同日而语。”
三言两语间,便打造了一副在家中被嫡姐轻视的楚楚可怜的形象。
宜修从不担心自己的演技,她可是在凤位上坐了几十年的女人,面前的不过是十几岁的齐月宾,就算是日后的端妃,恐怕也难以察觉出什么来。
果然,齐月宾见她的反应,心下了然,毕竟嫡庶相争、嫡女打压庶女的事,在世家大族并不少见。
也难怪宜修和她的嫡姐看起来关系并不那么好了。
齐月宾宽慰道:“侧福晋德行出众,为人贤淑。何况尊卑之说,本不在嫡庶,而在于个人的才能与心性上。”
和这样心思玲珑剔透的人打交道,确实比李静言那样缺少心眼的人舒畅的多,宜修心想。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拉着齐月宾的手,不再提柔则,二人一起闲聊起闺阁时的趣闻来。
眼见着天色不早,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齐月宾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宜修拦下了。
“今日小厨房特意做了几道新菜式,一会儿王爷也要来揽月阁用膳,齐格格也一起吧。”宜修说。
齐月宾有些意外,本想着平日里胤禛都会陪着宜修用膳,自己虽也想见王爷,却也识趣的不便去打扰旁人二人世界。
没想到宜修直接提出让她一起,这样让她心里对宜修多了几分好感。
很快胤禛便来到了揽月阁,没想到齐月宾也在,他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宜修笑着解释道,“妾身近来孕中身子不适,齐格格为人细致妥帖,在打理府中事务上,帮了妾身不少忙呢。”
“不错。”听到宜修如是说,胤禛赞许道,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个端庄秀丽的格格。
“都是承蒙侧福晋教得好,王爷谬赞了。”齐月宾也丝毫没有得色,仍是一副恭敬谦和的样子。
这让胤禛和宜修感到很满意。
当晚,在宜修的推波助澜之下,胤禛果然宿在了齐月宾的瑶光阁。
宜修有着身孕不便侍寝这些时日,在府里最受宠的是一个姓苗的侍妾,也就是上一世被纯元皇后罚跪小产的贤妃。
其次便是李格格和齐格格侍寝的次数较多了。
有了宜修的提携,齐月宾的恩宠也日渐稳固,渐渐的,她也打心底里对这个贤良的侧福晋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