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养病,柳喜喜在乘风馆蛰居了半月有余,无论谁来求见,都让知春帮她婉拒了。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思考如何举办鉴宝会,仅凭螺钿盒实在太过取巧,且意图明显,虽说卫荀答应制作几件精巧瓷器,但由于河益尸体离奇失踪,为了避免横生意外,近些日子便不让卫荀出门。
至于苏礼杭那边如何调查,结果如何,柳喜喜并没有过问,只是派人留意通州的动静,毕竟除了下落不明的河益,外头还有舒亮、河伯以及蔺靖风,而莺米谷之事,应是舒亮在背后捣鬼。
因柳喜喜和姜谙身体有恙,鸣秋无暇抽身,施药之事全部交给了千金医馆。经过一个多月的施药,有症状的百姓基本戒除了瘾癖,恢复了正常。
而命案之事,魏轸行事有异,柳喜喜虽然怀疑是莫诗成在后边指点,但也只是怀疑,现在还不知莫诗成是敌是友,她不敢轻举妄动。
诸多事件后,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动静的金乌,他们谁都有可能是,也谁都有可能不是。
正值收粮结束,柳喜喜亲自挑了一块好料,题了字,参加粮王庆贺会,这才出门走了一遭。
其他事情能推则推,唯有这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事,是绝对不能推诿的。她也想借此机会,与姜谙一同出去游玩。
经过三届粮王争霸赛,由柳喜喜牵头组建的农业合作社的人越来越多,她虽然时常被其他要事缠身,但偶尔会同闻夏一起去社里走动,与大家都十分相熟。今年收成不错,柳喜喜便提议举办一场百家宴,由种粮户们各做一道拿手好菜,供大家一同品尝。
大家虽从未听闻过百家宴,但因是闲王提出来的,热情高涨,纷纷要求参与。
柳喜喜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将日子定在十日后,又规定了每户凭自家实际情况做菜,绝不允许铺张浪费,力所能及即可,她的话语俏皮可爱,逗得百姓们哈哈大笑。
待此事尘埃落定,柳喜喜方才与姜谙有了游玩的时间。因咏琴与赋棋之事,砚书和惜画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玩耍。咏琴和赋棋二人历经数月调养,虽已能起身,却还无法久站久坐。砚书惜画唯恐其他家奴照料不周,亦不愿外出,故而只带了年岁尚小的如葵如棠二人相随。
这二人自咏琴赋棋受伤后,主要负责侍奉姜谙。姜谙向来不惯有人贴身伺候,只需她们做些轻松的活计,诸如端茶送食之类。由于是外出,除了如葵如棠、春夏秋冬之外还跟了十来名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
柳喜喜道,“百家宴既是我提出来的,那我也得露两手吧,你们快帮我出出主意,做什么样的菜既经济实惠,又好吃。”
这种事情,知春自是不会掺和,闻夏则提议做一道荤菜,可人数众多,王爷身份不同其他百姓,必是不能只做一小碗,这人尝了,那人没了。她一时没想好做什么。
鸣秋笑道,“我对做菜一窍不通,熬点汤倒是不在话下。”
化雪灵机一动,“不如做上次王爷做过的那个粉蒸肉,里面有米,正好与这次种粮相契合……”
柳喜喜轻轻弹了一下化雪的额头,笑道,“你这小鬼头,真是机灵得很,话虽如此,可今年参与收粮的户数比去年两次都多,那道菜做起来可是个大工程,若是提前做好,鲜味尽失,当日做又肯定来不及。”
化雪撅起小嘴,嘟囔道,“那到底做什么好嘛?我们这些人打小就锦衣玉食,吃过的都是精致的菜肴,哪一道做起来都不容易。”
她这话倒也不假,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需考虑吃的问题,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吩咐给厨房,厨工们自然会想尽办法做到。
但眼下情况特殊,百家宴得贴近百姓生活,若是做太好的菜式,势必会引发攀比之风,还会让百姓觉得她这个王爷是在炫耀自己的荣华富贵;可若是做得太差,又会让百姓心生嫌隙,这百家宴可就搞砸了。
此时几人信步行至映华湖,正值六月,湖边荷花竞相开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上了画舫,柳喜喜坐于舫边,轻轻掐了一枝莲叶,笑容灿烂,“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不知这是什么品种呢?”
姜谙言道,“此乃碗莲,因状若碗而得名。喜喜为何独独掐下荷叶?”
柳喜喜道,“花美供人赏玩,这叶让我想起诸多美食,既然百家宴苦思不得他法,此叶来得恰是时候,是我之福运。稍后多采些回去,制成佳肴给你们尝尝。”
化雪闻言,喜道,“太好了,王爷又要亲自下厨了,只是不知道王爷究竟是从何处学的这么多菜样,今日打算拿着荷叶做什么?”
柳喜喜笑道,“我于梦中向神仙求教所得,一会回了府里,为你们烹制一桌荷叶盛宴。”
姜谙默默注视着柳喜喜,她的笑容总是那般灿烂,恰似湖中亭亭玉立的荷。
荷风抚菡萏,卷舒意自如。
她到底想起了些什么?为何入睡后总被梦境所困扰,有时还会惊出一身冷汗。
“在想什么?”柳喜喜将手中荷叶覆于姜谙头顶,笑道,“遮遮阳。今日的太阳有些毒辣。”
“那你呢?”姜谙问道。
化雪有样学样,亦摘得一片荷叶,覆于柳喜喜头上,“王爷有了,王妃无需担忧。”她又为每人各摘了一片,笑道,“大家戴好了,一会回去交由王爷烹制荷叶宴。”
众人被她逗笑,不禁笑作一团。
柳喜喜莞尔道,“小馋猫,倒是将此事挂在心上了。”
化雪笑道,“王爷所言,自然要记在心里。”
鸣秋亦笑道,“荷叶于药理中乃清暑化湿的上佳之品。虽已至夏末,但天气依旧酷热难耐,王爷精通药膳之法,这梦中的神仙莫非如同那七姐般神通广大?”
柳喜喜闻言,醍醐灌顶,喜道:“哎呀呀,我的好鸣秋。我一直苦思冥想如何举办鉴宝会,却始终不得其法,你这一提醒,解了我的困。眼看七夕将至,虽说咱们镜国并无此节日,但我们完全可以借此契机,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会啊!世间工艺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又岂止细木工、瓷器,还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之物。不如我们就以乞巧之名,广邀天下巧人前来参加,如此还能为文化产业的繁荣添砖加瓦。”
她略加思索,接着说道,“此事还需闻夏来操办,如今你在通州的声望,丝毫不逊色于萧婉君。咱们这个鉴宝会,要以手工玩意儿为首,要有化腐朽为神奇之精妙。粮王争霸赛的大功告成,今年的收成更是打破通州以往记录。这手工业也需出一份力。就定在十月如何?且十月乃是丰收月,岂能仅仅关注粮食,那瓜果蔬菜也都不能被遗忘了,咱们得想个由头也举办个大会。”
闻夏笑着应是,趣道,“王爷这是要忙死我了。”
恰在此时,岸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知春高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岸边回道,“卫家公子失踪了!”
“什么!”柳喜喜惊道。
一行人匆忙赶回王府,询问了当班的侍卫,原来卫荀想要出去散心。由于王爷有令,侍卫们不敢擅自放他出去,结果他执意强闯出去。因他是王爷的贵客,又是卫国公的孙子,侍卫们不敢多加阻拦,于是边飞副尉便带着几名侍卫跟随其后。谁知到了集市人多之处,卫荀七拐八拐,将他们给甩掉了。
几人忙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