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达他们未来的路会如何,陈铭不敢妄下定论,也并不知道。
等乱世到了,谁都可能会死,常达会,兴许他陈铭也会,只是希望常达他们能够再理智一点,兴许能活得长久一些。
毕竟这帮人完全没有个章程,全凭借一腔热血办事,若不是今天遇到了他怕是会倒大霉。
陈铭招了招手,早就准备好的连云寨弟兄们推着独轮木车走了出来,上面还有一些尸体,有普通老百姓的,有官差的。
他扭头看向少年他们,“你们藏进去,我送你们出城。”
在场众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少年身上仍旧有些犹豫,陈铭认了出来他就是之前差点宰了徐候补的那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常青!常达是我阿爹。”常青声音低沉。
十几岁的年纪隐藏不住离别的悲伤。
“没有时间给你们伤心,全都上车,再磨蹭下去,天都亮了,谁也出不了城。”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喊,不要出声。”
常青重重点了点头,带着这帮小子们钻进了装尸体的独轮车。
陈铭又对着瘦猴招了招手,“给狗娃他们发信号,让他们准备动手。”
“明白。”
瘦猴从怀中摸出一个鸟哨吹响。
在没有快速通讯工具的古代,鸟哨就是山贼们最好用的通讯工具。
收到狗娃两人的回复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门口走去,这会儿,陈大寨主已经换上了皂服,再次变成了陈大都头。
“站住!站住,你们干什么去?”
来到城门口,杨不举带人将陈铭等人拦了下来,提灯一看,顿时乐了,“哟,陈都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我姐夫......阿不,徐大人可是说了,河西村的反贼们还在城内,任何人不得出城。”
陈铭笑道:“我也不想出城,只可惜要去处理这些尸体,不把尸体运出城去,怕是迟早要生瘟疫,没办法,这种活只能我们弟兄干了。”
杨不举扫了一眼陈铭身后,小推车上果然放着不少尸体,看样子已经死透了。
“不对啊,我姐夫说了,今晚任何人不得出城。万一放走了反贼,我等也不好交差啊!”杨不举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是吗,可是有人吩咐本都头让本都头立即将尸体运出城。”
“有人?有什么人,陈都头不妨明说,让在下听听?”
杨不举笑了,在这东江县还有谁比他姐夫的命令好使?
陈铭对着他招了招手,杨不举凑到上前,“京城来的......大人物......亲自下令......”
噗嗤!
杨不举顿时笑出声来,“哈哈哈,大人物,还还......还京城来的......陈都头,你猜我信不信?”
“爱信不信,反正本都头奉命行事,万一坏了大人物的事,你我吃罪不起。”陈铭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旋即对着众人道,“咱们走把尸体放回去,贵人问起来就说是这位杨兄弟不让出城的。”
“是!”
连云寨的弟兄们齐齐答应。
众人也不废话,调转车头,扭头就要往城里走。
杨不举也有些吃不准,他不相信京城有贵人在东江县,可陈铭说地煞有其事,不像是假的。
万一是真的,那岂不是坑了姐夫?
“留步,陈都头留步。”
杨不举快走两步将陈铭拦下,陈铭拧眉道:“这又是唱地哪一出?”
“嘿嘿,陈都头不要那么严肃嘛,既然有贵人的差事,那小人行个方便便是,都是为朝廷当差,何必相互为难?”
陈铭微微挑眉,“杨老弟,本都头就知道你的底线深不可测。”
杨不举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毫无廉耻的那种。
陈铭有理由相信只要给的价码到位,别说姐夫,亲老子都能卖!
“嘿嘿,陈都头这话说的,小人不光底线灵活,而且......”杨不举咧嘴笑道,“良心还大,你有你的差事,小人有小人的差事,咱们之间需要一个沟通的桥梁。”
“啥意思,帮贵人办事,本都头还要自己贴银子?”陈铭反问一句。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搭个桥还不是轻轻松松。再者说,陈都头办好此事,贵人那边也有赏赐,不是吗?”
这小子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横竖都想分一杯羹。
陈铭咧嘴一笑,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杨不举。
“够不够遮住你的良心?”
杨不举喜滋滋地接过,定睛一看脸色,只有五两银子,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陈都头,小人的良心很大的,五两银子可遮不住。”
本来就是用帮贵人办事的由头出城,此刻若是给得再多,反倒是引人怀疑。
杨不举虽然贪婪,但绝对不是蠢货。
“那就还给本都头,真当老子闲的没事在这逗你玩呢。”
陈铭态度极其强硬,伸手便要将银子夺回来,杨不举连忙后退,“都头,都头这是哪里话,出城,贵人的事出了问题,小人可开罪不起。”
“弟兄们,都过来一趟。”
杨不举随即一招手,守城的衙差们齐齐走了过来。
陈铭皱起眉头,“这又是闹哪样?”
“都头见谅,贵人的事咱们不能耽搁,但是必要的检查还是要有的。”
不等陈铭开口,杨不举随即一挥手,“弟兄们,好好给我检查一番,看看里面有没有没死透的反贼!”
“是!”
衙差们齐齐上前,抽出刀对着尸体中间一刀插了进去,鲜血汩汩流下。
陈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瘦猴也是一整个头皮发麻,至于连云寨的弟兄们更是将手悄悄摸向后背,随时准备动手。
一旦常青他们暴露,陈铭他们绝对会被当成河西村的同党!
“二哥!”
瘦猴凑到陈铭身边低吼一句,脸色无比难看。
这帮半大小子全都是无辜的。
他们没理由死在这!
“闭嘴,别特么激我。”陈铭吐出一口浊气,“老子真的想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