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然用力将鞭子从谢英光的手中夺回,疑惑地眼神看着他。
谨慎问道:“为何不能杀?”
谢英光有些犹豫,终是在谢嫣然质问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慢慢地靠坐在罗圈椅上,疲惫不堪地讲完。
“事情就是这样,宋清妤身上有义父的半块玉佩,她极有可能是义父的亲生女儿。
嫣然,你我已经给义父惹来够多的麻烦。绝对不能再对宋清妤出手。”
“否则,又如何对得住义父的养育教导之恩?”
谢英光背负这个秘密,心里日日遭受着谴责。
谢嫣然满脸震惊之色,双目骇然,难以置信地大声道:“不!不!这怎么可能。”
“宋清妤她怎么可能是!她不过是个父不详的孤女,最最低贱的血脉!”
这个消息比宋清妤还活着,让谢嫣然更加难以接受。
她不信,不信宋清妤竟也拥有他们谢家高贵的血统。
甚至,甚至她还是叔父的亲生女。
她马上就要被送到陈留,若是宋清妤的身份被叔父知晓......
那她恐怕就再也难回京都了。
谢嫣然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决不能让叔父知道宋清妤......”
“不能知道宋清妤什么?”谢英年负着手,迈着长腿从门外而来。
他本是担忧谢嫣然不配合收拾行装,来瞧瞧婢子们的动作如何。
却隐约被他听见他们在谈论清妤。
“没有什么。”谢英光赶紧回答。
接着描补道:“嫣然只是有些意难平而已,二弟你要理解。”
“嫣然从小与你我一道长大,她如今受了情伤,咱们更该好好宽慰才对。”
谢英年狐疑的目光看向谢英光,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可他恰好来晚了一步,什么都没听清。
“是这样吗?”谢英年再一次确认。
谢英光倏地板着一张脸,如同以往一样摆起兄长的架子。
“二弟,你这是不信我?”
而后,又用猜忌的眸色看向谢英年。
“宋清妤死遁逃去余杭,听说是有人替她办了假的户籍文书。
二弟你说巧不巧,她竟是充作余山长的嫡次女。”
“为兄记得,你曾帮过余山长大忙。不会是你......”
谢英光越分析越觉得可疑,又想到宋清妤死遁之前对他撒的那瓶子迷药。
分明就是出自谢英年之手,除了玄衣卫,没有人能有。
他像是察觉到了惊天秘闻一般,‘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用仅存的右手,指着谢英年的面门。
厉声指责道:“是你吃里扒外,帮助宋清妤!”
‘啪’,谢英年一把拍开谢英光的手。
朝前迈了两步,连连逼得谢英光后退。
谢英年白皙的面色更显得阴冷,面无表情看着谢英光。
声音如寒霜一般:“大哥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吃里扒外?谁是里?谁是外?”
“我若不助宋清妤,由着你们将她害死。看季回安会不会放过你们!”
“还能让义父有机会送你们回陈留?”
“要说帮,是我帮了你们才对。大哥你不但不感激我,竟还开口责备。”
“真叫做弟弟的伤心呐。”
谢英光看着谢英年那番装模作样,呲牙欲裂。
拳头捏的死紧。
谢英年毫不在意地上下扫了他两眼。
对着外头跟着的玄衣卫兵士道:“将大小姐和镇抚使,哦不,大哥现在已经不是镇抚使了。”
“将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东西都搬到马车上。”
“如今京都局势紧张,为了你们二位好,还是赶紧回陈留吧。”
“咱们,连夜出发!”
谢英年唇角微勾,谢嫣然一直对清妤虎视眈眈,他唯恐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将他们送走比较好。
万一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就麻烦了。
谢嫣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英年,她从没想过他能这么大胆。
大声喊叫着:“叔父!我要见叔父!”
随即朝着门口冲出去,却被几个婆子拦腰抱住。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谢英年,你胆大包天竟敢罔顾叔父的命令!”
谢英年对着其中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从胸口扯出一块汗巾,塞进了谢嫣然的嘴里。
只余呜咽之声,谢英年顿觉清静。
谢英光忙想冲过去,谢英年开口:“我劝大哥不要垂死挣扎,安安分分回陈留,还有好日子过。”
谢英光愤恨的目光射向谢英年。
谢英年置若罔闻,心里思忖着,看样子要多派一些人手在陈留,暗中‘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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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妤是在夜里醒来的,她喝了曾院使新换的方子,睡的极为安稳。
直到月上中天,才幽幽睁开双眼。
侧头看了眼卧房的摆设,才明白,她已经到了清风阁。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季回安竟将她也带来了。
她还以为会留她在桃源居中养伤。
“阿妤。”
季回安关切的声音传来,她才发现他竟置了一张案几在床榻一侧,案几上堆满了公文。
“你怎么样?”隐含担忧的眸色做不得假,季回安行至床榻边,坐下。
宋清妤想起身,察觉到她的想法,季回安忙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来。
有仔细打量着她的唇色,发觉已经不再泛白,心头兀地一松。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灶上温着粥,让拨云端来可好?”
宋清妤瞧着他体贴入微的模样,竟有些觉得不真切。
木讷地点了点头,却见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来。
拨云看着刚端来的粥就被季回安给抢先端走,气的牙根痒痒。
这些日子季回安只要有空就亲力亲为,拨云都难有靠近自家小姐的时候。
“少主,大老爷来了。”金禄在房门外通禀。
季回安试粥温的手一顿,“就说我忙,让他等着。”
金禄为难道:“恐怕不行,大老爷看起来很是着急,说不得会亲自过来。”
季回安憋闷,他的阿妤才醒,肚子还饿着呢。
竟有人这般不识趣,非要这个当口来见他。
更憋闷的是,碍于孝道,他不得不见。
拨云心情雀跃,愉快地从季回安手中接过粥碗,细心地喂自家小姐喝粥。
季回安行至书房,不冷不热地对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季大老爷看去。
“这般晚了,父亲不去歇息来我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