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场面陷入短暂沉默之际，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宛如透明人一般存在的刘永能，突然间慢悠悠地开了口：“我说老梁啊，咱们仓库里不是还积压着上千斤的豆油还没处理嘛。”
“再者说了，今年厂里可不是还新引进了一条先进无比、性能卓越的生产线！”
“据我所知，这条生产线各方面条件都已具备，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正式投入到紧锣密鼓的生产运作当中去！”
一直在旁边倾听的李涛听到这里，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他心中暗想：难道这件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
正当他满怀希望之际，一旁的梁嘉豪却轻轻摇了摇头，打破了他刚刚燃起的幻想。
“哎，你们有所不知啊，那批豆油其实早就已经被别人给预定下来了。”
只是因为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有把相应的钱款打到咱们账上来，所以目前对于这批豆油究竟该如何处置，确实让人有些头疼呢。”
梁嘉豪皱起眉头，无奈地解释着当前面临的困境。
“虽然新生产线眼看着就要开始投产了，但这些关键决策可都不是咱们能够做主的，最终还是得等厂长来拍板发话才行呐。”
说到这儿，梁嘉豪不禁叹了口气。
李涛听完这番话，刚才还满是喜悦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嘴里嘟囔着：“唉，真是空欢喜一场啊！”
就在这时，刘永能又开口说道：“这事你不妨去问问厂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如果真能跟首都供销社成功达成合作关系的话，那往后咱们厂里生产出来的产品可就算是成功打入中央咯。”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绝对都是天大的好事情一桩啊！”
刘永能边说边朝着李涛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鼓励之意。
“对对对，刘科长说得太对了！这事就拜托梁科长您多费心帮忙跑跑腿、通融通融，要是真能办成，事后必有重谢！”
李涛反应迅速，赶忙顺着刘永能的话头附和起来，并满脸堆笑地向梁嘉豪投去请求的目光。
要说这刘永能那可真是个实在人呐！
仅仅因为吃了一只烤鸭，居然就如此尽心尽力地替他说好话。
看来，日后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地感谢一下才行。
此时，只听梁嘉豪说道：“行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几天里抽点空去探一探厂长那边的口风。要是有啥新消息，一定马上跟你联系。”
听到这话，刘永能和李涛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紧接着，李涛迅速拿出纸笔，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完完整整地写了下来。
他留下的是所住招待所的电话号码，并叮嘱道：“要是遇到啥情况，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就这样，三人又继续闲聊了好一阵子。
忽然，李涛抬手看了看表，神色略显焦急地站起身来向两人告别。
时间差不多了，他还要赶着时间坐车回长春呢，要不然到了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这回长春的汽车，每天下午就两趟，错过了就只能在这里找地方住下。
在食堂的小包间门口，刘永能一直望着李涛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他一脸认真地对身后的梁嘉豪说道：“老梁啊，这次的事情你可千万得上点儿心呐！”
“依我看，这位从首都大老远赶来的李涛可不像是普通人。你瞧他办事那么圆滑周到，为人又十分大方豪爽。”
“我敢断定，一旦这件事情办成了，咱们俩得到的好处绝对不会少！”
那可是整整十块钱一只的烤鸭！
如此昂贵的价格，竟然能够毫不吝啬地拿出来，并且就在刚刚离开之时，还特意给每个人留下了足足两包香烟。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些肯定都是自个儿掏腰包买的，毕竟像这种花销，单位通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予以报销的。
用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去替单位办事儿，又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般呢？
所以呀，他才会斩钉截铁地表示李涛这个人着实称得上是慷慨大方之辈。
“你所说的那些情况，其实我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但这件事情要处理起来确实不容易啊。”
“谁晓得厂长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呢？”
“还是得瞅准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地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和口风之后，再来作进一步的打算吧。”
梁嘉豪一边说着，一边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实际上，他内心深处非常渴望能够成功促成这次合作。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厂里生产的产品就能够打入首都市场，搞不好甚至还有可能登上高层领导们的餐桌呢！
要是真能实现这个目标，那可就不仅仅是关乎经济利益这么简单喽，更是一份无比巨大的荣耀啊！
只可惜，目前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而已。
“好吧，那你就先去摸摸底、探探口风，然后咱们再坐下来从长计议。”
刘永能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因为他心里同样清楚，想要办成这件事儿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
李涛缓缓地走出了安顺豆油厂那扇有些破旧的大门，眼前呈现出一条空旷而又寂寥的土路。
路的两旁杂草丛生，偶尔能看到几块破碎的石子散落在地上。
土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更别提载人的车子了。
李涛眉头微皱，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离汽车站可有好几公里的路程呢，怎么连一辆车的影子都看不到啊？难不成我真要靠两条腿走过去吗？”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顿时心头一紧。
此刻距离最后一趟班车发车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错过了下午的末班车，自己恐怕就得露宿街头，在这冰冷的大马路边上度过难熬的一夜了。
李涛焦急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发现一丝车辆经过的迹象，但现实却让他感到无比失望。
无奈之下，他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迈开脚步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