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在干扰他们。
“小心。”
张启灵手里拿着浸泡过纯正麒麟血的天杖,张千军把手里的符箓分给了张海克一半。
“张海杏?你要吗?”
看不到的张海杏把符箓吹回到张千军衣服里,示意她不需要这些。
符箓无火自燃,一张符箓只能坚持三步,天杖也无法护住三个人。
三个活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但张海杏听得清清楚楚。
苏意的声音越发尖利,灰色雾气从303门口开始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丝丝缕缕的红混入灰雾中,加重了对于闯入者的感官模糊。
耳后突然吹起的寒风吓得张千军三张符箓贴上去,眼前短暂地出现了张海杏那张惨白惨白的脸。
“张海杏?”
张海杏不语,只是一味地在张千军耳朵后面朝着一个方向吹风。
“她在给我们指路,张千军你在前面带路。”
张千军不解,明明这里有三个大活人,张海杏一只诡异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这个道士?他是道士啊!纯的!
从浴室里蔓延出来的冰霜将一切冰冻住,张启灵一脚踏碎了浅蓝色的霜冰打开门,三人一诡异迅速躲进303的房间后把门关上。
被蒙蔽的感官再次恢复了知觉,因此,他们都听到了从浴室传来的哭声,已经趋近于无。
带头带了一路的张千军脚下一顿,把族长和大管家护至身前,示意他们两个随便哪个谁先进去看看,然后再决定他这个“外人”适不适合进去。
浴室外面的架子上挂着一张粉色的大浴巾,张启灵扯下浴巾打开门,隔着热气和霜花将依旧躲在角落里的苏意给抱了出来。
当然,整个过程并不顺利,即使被裹在浴巾里苏意依旧在挣扎,手脚被困就用脑袋直接撞。
结果显而易见,苏意把自己撞得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脑子反而清醒了过来,一声尖叫被张海克用手按在嘴上堵了回去。
“呜呜——”
苏意的眼泪刚离开眼眶,瞬间变成破碎霜花挂在脸上,一双黑漆漆的带泪杏眼就这么惊恐又无助地看着他们,尤其是还抱着她的张启灵。
张海克单拎出来一张毛巾把湿漉漉的长发单独分开,带着深红色落泪痣的侧脸贴近了苏意,语气里带着安慰和不自觉的蛊惑。
“苏意姐,我们来接你了。”
渐渐安静下来的苏意侧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海克,冰冷的手从浴巾里挣脱出来,眼看就要摸上他的脸。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张海克的脸上,苏意眼睛都气红了,指着他们说不出一句连续的话。
“你……你们……滚!”
十四五岁的苏意,正是容易急眼的年纪。
百来岁的年轻人,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
张千军看了看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形势,选择退到门口处,往门上一张一张地贴符箓。
被给了一巴掌的张海克耳边隐约听到了张海杏的笑声——她笑得好大声。
略长的发丘指从露双指的黑色手套里露出来,替苏意擦去了眼角挂着的霜花。
“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张启灵郑重其事的模样,苏意低下头示意他先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姿势,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啪!”
是张海克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缓慢抬头的张海克露出了一个女里女气的笑,脸上自带烟熏妆,本就有三分媚气的五官即使翘起兰花指也不显得奇怪。
还怪好看的。
反正苏意是觉得挺好看的,比刚才那动不动就要靠近她的模样好看多了。
“放开她。”
张海克开口,发出的却是张海杏的声音,这一发现让另外两个张家人都皱起了眉。
“张海杏,你现在附身在你哥身上干嘛!”
宛如被操控一般的张海杏视线紧盯着张启灵以及他怀里的苏意,重复道。
“放开她。”
被牢牢抱住的苏意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的张启灵,也把视线移到了“张海克”身上。
“她真的会动手的。”
张千军甩出铜钱红线,却是把待在张启灵怀里的苏意绑了起来,直接把她和浴巾缠成了一个大粽子。
天杖在张启灵手里如同最锋利的兵器,轻松割开了苏意操控张海杏以及其他诡异的红丝,那是只有诡异能看得到的线。
原本惊恐如小白兔的表情一收,苏意也不管浴巾在自己身上欲掉未掉的模样,直接靠着木床坐起身来,满脸都是无辜和无奈。
“哦豁,都没得玩了!”
要不是学校里的诡异告诉她学校里来了几个很香很香的家伙,苏意才懒得跟他们演这一出戏。
附在张海克身上的张海杏依旧没有离开亲哥的身体,而是看着苏意。
“你没有杀人,对吗?”
尽管自己手染鲜血,但张海杏还是不愿意看到苏意也手染鲜血的模样。她就应该在他们的保护和陪伴下安逸地度过一生。
苏意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有些淡然道。
“这些都只是我过去的记忆,我杀没杀他,他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缠着我的这些诡异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就像你会控制不住想要杀死你自己的同伴。杀戮,才是我们的本性啊!”
这个平行世界里的苏意已经被诡异完全侵蚀,就算带回去也没什么用了。
“族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把这个苏意……杀了吧?
“我最讨厌你们这样自诩正义的人了。明明被杀掉的是我们,你们却要为了救一群刽子手来杀掉我们,你们也是凶手,都是凶手!”
有的人一边疯狂大笑,一边泪流满面。即使杀光所有人她都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沉浸在痛苦轮回里的麻木和悲伤。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那是苏意压不住背负着的诡异了。
灯泡爆炸的一瞬间,灰色雾气从浴室里冲出后迅速弥漫在整个房间。
张启灵在灯泡炸掉的第一时间身体本能地护住了正在灯泡下的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