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妈,你们明天早上就不要叫我了,我礼拜五礼拜六还有下个礼拜一的中秋也休息,可算是能在家好好睡一觉了。”王保红道,说完她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胡母笑着嗔怪:“哟,咱们家的浪子知道回窝啦?你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是该好好歇歇了。” 她往王保红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接着说,“你明天要没啥事,去巴结给你二姐送点月饼呗。”
王保红满脸疑惑地问道:“二姐礼拜天不就回来了,干嘛还要跑那么远送过去?这多麻烦呀,等她回来直接吃不就行了。”说着,她还轻轻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母亲的用意。
胡母看着女儿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平时脑子不是挺灵光的吗?怎么这时候犯起糊涂了。”
“这个时间送过去,肯定是让你二姐拿去走人情的啊!”她耐心地解释着。
“东西肯定得提前送,你想想,谁家节过完了才送东西呀?那多不合时宜。”
“而且你二姐那人也好面子,你把月饼提前送过去,你二姐也能提前把这份心意送到,对方也能在过节的时候感受到咱们的诚意,你二姐办事也更顺利些。”
王保红听了母亲的话,恍然大悟,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妈您想得周到。”
胡母得意地笑道:“要不然怎么说咱们老一辈的人,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那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独有的自豪。
“妈,你把盐巴当饭吃啊!”王保红嘴巴一撅,故意调侃道,“照您这么说,我每天都得吃好几碗饭,那您岂不是一天得吃好几斤盐,这可怎么得了!”说完,还夸张地吐了吐舌头。
胡母被女儿这古灵精怪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拍了下王保红的肩膀:“就你嘴贫,跟妈还贫嘴呢!我这是打个比方,你懂不懂呀?”
王保红佯装委屈,嘴巴一撇,嘟囔道:“人比方也没犯错啊!你干嘛要打别人……”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了无辜。
胡母又好气又好笑,手指点了点王保红的额头:“你呀你,就会跟我贫嘴,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掰扯了。”
她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说道,“滚滚滚,吃完饭赶紧带着你两个侄儿洗漱,滚回去睡觉,明天我把东西准备好给你放堂屋,你一早起来就去给你二姐送去,可别耽搁了。”
王保红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得令!保证完成任务!”说着,她利落地起身,开始帮忙收拾桌上剩余的碗筷,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把桌面清理干净。
随后,王保红扯着嗓子喊道:“国庆、援朝,快来跟小姨去洗漱,咱们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事呢!”
两个小家伙听到呼唤,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一左一右拉住王保红的手。
洗漱完毕,王保红把两个孩子安顿在床上,给他们盖好被子,轻声讲了个简短的睡前故事。
等孩子们进入梦乡,她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王保红一觉睡到了十点钟。
外面的气温也慢慢升了起来,被热醒的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纸,在窗前洒下一片片光影。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间想起今天还要去给二姐送东西,瞬间清醒过来。
“坏了坏了,睡过头了!”王保红低声嘟囔着,迅速跳下床,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匆匆来到堂屋。
那包裹安静地待在原处,像是在等着她。
她伸手提起包裹,感受到母亲的用心,心中满是愧疚,暗怪自己不该贪睡。
出了家门,炽热的阳光扑面而来,晒得她脸颊发烫。
王保红心里暗暗叫苦,偏偏今天自己的自行车被王父骑去单位了,她只能徒步前往车站赶车。
虽说去下面乡镇的车站离供销社不算远,就在专区医院前面两三百米的距离,可这大中午的太阳实在毒辣,没走几步,她的后背就被汗水浸湿了。
她脚步匆匆,心里不断盘算着时间。
刚刚出门前的那一顿收拾下来,已经11点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中午12点的那班车。
要是赶不上,今天可就没法去了,除非单位今天有下去拉货的大车,能顺带捎她一程,可这种事哪能那么巧呢。
王保红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她抬手胡乱擦了一把,脚下步子迈得更大了。
路过街边的树荫,她也顾不上停留片刻去纳凉,一心只想快点赶到车站。
一路上,她还时不时抬手看看腕上那略显陈旧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心跳也愈发急促。
终于,车站的轮廓映入眼帘,王保红远远瞧见那辆熟悉的小巴车还稳稳停在那儿,售票员正站在车门口招揽乘客。
她又惊又喜,加快脚步朝着车子奔去,嘴里喘着粗气,暗自庆幸自己没错过这趟车,希望接下来的行程都能顺顺利利。
在前面的售票口买了一张前往巴结的车票,王保红就提着手里的东西上了车。
车内乘客寥寥无几,可那股刺鼻的味道却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包裹。
家禽粪便的刺鼻气味、汗酸味、浓烈的柴油味,以及不知从哪飘来的食物馊味,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息”,一股脑钻进王保红的鼻腔。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口鼻,试图阻挡这股异味的侵袭。
车内的座椅是那种人造革材质,在无数次的人来人往、摩挲挤压下,早已破旧不堪。
有些地方的人造革裂开大口子,露出里面脏兮兮、泛着灰黑色的海绵,像一张张咧开的“破嘴”。
王保红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衣服被那破损的座椅勾住。
她不禁怀念起21世纪那些干净整洁的通勤环境,可眼下,为了去给二姐送月饼,只能咬咬牙,在这糟糕的环境里坚持。
车窗外,城市的街景缓缓后退,而车内的异味却始终萦绕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