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侧头向前望去。
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土黄色的街道上沾染着许多粘稠暗红的血液。
街道上整整齐齐盖着一列白布,纵然林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依旧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随后他们找了个空旷平坦的地方,一起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平台,用来存放一些背包和工具。
大家分工明确协调有序,各自拿上了自己的工具,就立刻去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毕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林轩被安排到炎武这个队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负责调查之前边境上的一起袭击事件。
只不过那次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加上对面所留下的痕迹也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可以分析的东西太少了,几乎没有线索,导致他们已经在这一块调查了几个月了。
结果上来看,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但是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却可以很好的运用到这一块上。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林轩看见就只剩下炎武一个人,他还在手臂和拳头上缠绕着红色绑带。
林轩走了过去,小声询问道:“队长,好久没看见你绑这个带子了,怎么今天又用上了。”
炎武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林轩,又低头整理起来了绑带:
“我之前跟着吴哥参加了很多比武大会,每次上场之前我都会这样子做,可以提振士气,久而久之也形成习惯了。”
炎武整理完绑带后,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接着他用力地甩了甩手臂,那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隆起。
林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发现每次炎武缠上这个绑带,整个人的气场仿佛都发生了变化,那原本就高大的身形此刻更是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只不过对于林轩来说,他感受到更多还是一股自信。
“队长!过来看,有重大发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炎武扭头就走,林轩也快步跟在后面。
“哪呢?”炎武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开始发问了。
“这。”说话的人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脚印,“其他地方都是旱地,痕迹不明显,很难看出来,但这个地方刚好有一摊血,上面留下的脚印格外明显。”
炎武蹲了下来,低头凑近瞅了瞅:“这是?这是哪种野兽的脚印吗?”
林轩也凑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脚掌印,特别巨大,并且只有四个脚趾。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蹲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印,眉头紧锁,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绯焰从后面抱着个平板走了过来,然后凑近拍了个照片,转头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林轩和炎武也注意到了绯焰,他们知道,以绯焰的能力,剩下的分析工作交给她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二人不再对脚印进行琢磨,起身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炎武直接向小镇深处走去,应该是选好了目的地。
林轩则先靠近了那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因为数量太多不好运输,所以都是简单处理过后,安放在阴影处等待后续安排。
林轩发现有一个白布有些滑落了,走近俯身帮忙拉了上去。
林轩起身完,刚一转身,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那片刻的画面。
林轩大脑一片空白,幻想着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信邪的重新拉开了一点白布。
确实是没有头颅,只剩下脖颈处一个平稳的切口,切口上面涂抹着一些粉末,像是在保护尸体。
林轩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嘴巴颤抖着一张一合,无声的愣在原地。
他见过刀伤枪伤,唯独没有见过这种手段,林轩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他手中拿着的白布在空中随风飘动。
林轩把白布盖了回去,轻轻揭开了身后的另一个白布,发现也是如此。
此时林轩已经回过神来了,大脑稍微清醒一点,但接踵而至的便是无限的恐惧和愤怒。
林轩闭上了眼,多次深呼吸,想尽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平复了一会,自我感觉良好,林轩缓缓起身。
刚一起身,右脚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跪了下去。
旁边路过的灵羽看见这一幕,赶紧过来把林轩搀扶了起来。
“没事吧?什么情况?”
灵羽一脸担忧地看着林轩,因为林轩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整个人也还在微微颤抖。
林轩用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道:“你忙去吧,我能调整过来。”
“算了吧,我陪你待一会,我感觉你这个状态问题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情况,心理不适很正常,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三天都吃不下饭。”
灵羽和林轩找了个稍微空旷的地方慢步走了起来。
灵羽是个见多识广的战士了,心态比较好,听说以前在其他地方参加过一些小规模战争,后来因为一些灵能导致的身体原因,才被调到了炎武小队。
林轩缓了一会,鼻腔中重新充斥着那股浓厚的血腥味,他便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差不多了,身体已经可以重新开始感受这个环境了。
“灵羽,你还记得那个房子吗?”
林轩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房子。
这个房子外面的墙壁很新,工整的涂满了一层乳白色的墙漆,上面干净整洁,连灰尘都只有些许,与其他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房屋格格不入。
窗户的玻璃和其他房屋一样都不见了,但是用了木板重新钉上,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灵羽叹息一声:“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我们之前每一次出任务都要经过这里,在我们路过的时候,那个抱着古筝的女子总是会站在门外替我们演奏一曲。”
灵羽走上前去,抚摸着这洁白的墙壁:“前段时间,因为土罗国监管不力,他们主动把这一块的管理权让给了我们,这桶墙漆就是我前段时间给她送来的,当时她高兴坏了,特地开了一瓶珍藏好几年的酒。”
灵羽顿了顿,语气略微伤感都叹息道:
“呵,可惜物是人非了呐,当初我还说在队里面不能喝酒,等以后休息了再来找她。没想到……她一点点亲手涂抹出来的墙壁,反倒是成为了她的丧衣。”
刚才还是灵羽扶林轩,现在反倒是轮到林轩开始安慰灵羽了。
林轩轻轻拍着灵羽的后背:“看这个墙壁和门的完整度,往好处想,说不定她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