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瑶嘴角上扬,一副‘我知你会如此’的神色,“你可会写字?”
“会一些,可是加分项?”云容弯唇笑道,“柳姑娘可否额外加点银子?”
柳沐瑶白了一眼:“你想多了。”
云容敛了笑容,言归正传问道:“奴婢可以写信,可关键是奴婢要将信交给谁?”
柳沐瑶一怔,这个她倒没想过。
主要这事实属临时起意,从今儿套话来看,她对宁竹鸣知之甚少,竟不知道他有心上人又不知何故分开。
身后的秀儿上前一步凑近柳沐瑶耳语道:
“姑娘觉得交给秦嬷嬷或范大叔,可行?”
柳沐瑶想也不想摇头:
“不行,他们二人都是父亲的人,这事还是不要让父亲知道,免得他老人家瞎操心。”
秀儿颔首:“姑娘说得有理。那姑娘可还有其他法子?”
柳沐瑶抿嘴思量,几息之后,才对秀儿道,
“有了,我记得我名下有一家瑞丰粮店是给宁国公府供米面的,米店的伙计定期会上门送货。”
秀儿拧眉说道:“姑娘,可若是米店的伙计直接找云容,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得绕点弯子才行。”
柳沐瑶想了想,秀儿说得不无道理,这事还是隐蔽些为好,免得弄巧成拙,让宁竹鸣更不待见她。
云容见她们主仆二人愁眉不展,似碰到了什么难题。
为了不让到手的银子打水漂,她适时插话道:
“二位可是有难题?要不要说出来听听。没准,奴婢能给点意见呢。”
见柳沐瑶点头,秀儿上前一步,将刚才的问题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云容听完,略一思忖,便已成竹在胸。
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柳沐瑶好奇道:“你可是有解决办法?”
云容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嗯,此题有解。咱们可以使用接头暗号。”
暗号可是抗战时期地下党智慧的结晶呀。
“暗号?”柳沐瑶和秀儿异口同声。
云容笑着缓缓说道:
“按照约定的十日之期,奴婢会去宁府外院粮仓等候,姑娘派来的伙计说上一句,奴婢就接下一句,接上了,才将信给他。
“若那人接不上,奴婢再想办法联络姑娘。”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柳沐瑶忍不住点头,“那你觉得暗号是什么为好?”
云容抚额冥思,来回踱步,该整什么暗号好呢?
“有了,暗号就定为‘问君能有几多愁,3.’,如何?文字和数字相结合,任谁也难解其意。”
云容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轻漩,让柳沐瑶有一瞬的似曾相识之感。
“问君能有几多愁。”
柳沐瑶轻声重复了几遍,似在琢磨此诗含义,
“前半句倒是好诗,恰能言明我此时的心情。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才的。”
瞄了云容一眼,柳沐瑶轻蹙眉头,继续道,
“只是后半句为何是这个数字?”
还能为啥?唯好记也。
云容笑道:“奴婢随口想的,只觉着说起来挺顺口的。”
柳沐瑶轻轻又念了一遍暗号,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秀儿嘴巴张得大大的,给了云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禁暗想:怎么丫鬟和丫鬟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见秀儿此番神态,云容脑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疑惑,这姑娘貌似有些眼熟呀。
三人都无异议,这个暗号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临走时,柳沐瑶让秀儿先支了一两银子给云容,当作宣纸笔墨费。
这么有眼力见的老板实属难得,云容不禁感激涕零,再三保证一定不让她失望。
副业有着落,挣得竟比主业还多得多,云容此刻的心情像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
目送柳沐瑶和秀儿离去。
抬头见日头微微有些偏移,她动身朝浣衣坊走去。
到了浣衣坊,只见珊瑚和玉珍已开始洗衣了。
云容和二人打了声招呼,随即拿着自己的一桶衣服走到水池边。
此时。
浣衣坊的丫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边洗边谈论着宁府近期的热点消息。
霸占宁府丫鬟们热搜头三条的分别是:
赵惜月和许氏娘家侄子许济舟要议婚了,赵惜月她配不配?
素有母老虎之称的柳家二姑娘柳沐瑶首次入宁府,往后宁府会不会鸡犬不宁?
惊!云容竟成了范祎伟的侄女,一个四等丫鬟攀上忠犬老护卫,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云容撇撇嘴很是无语,她何德何能能占据热搜第三。
没想到,最初随意称呼的一声范叔,到后来竟演变成真的了。
果然,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对于占据热点第一第二的丫鬟们不敢高声讨论,只能处得好的私下悄悄说几句。
但对于热点第三的,大家音量特意拔高了几度,巴不得能清晰地传到当事人耳中。
“那云容不知有什么本事,听说第一天就喊范管事为范叔。你说这里头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昨夜范管事还和云容喝酒了,孤男寡女,啧啧......”
“什么?喝酒!一男一女喝酒能有什么事,真是世风日下,连累我们丫鬟的名声。”
“不过云容也是没眼光,认叔也不能找范管事呀,虽说范管事长得不错,可他是个瘸子。”
“你们瞧,那云容身材样貌都挺出挑的,搞不好范管事也乐意当叔呢,私底下不知做的什么事呢?”
后面竟是越说越离谱,已经将她描绘成狐狸精转世,专门欺骗单身老男人的感情。
哇靠,她口味这么重吗?
小鲜肉不去找,整老腊肉。
呃,不过范叔不算老腊肉,是介于小和老之间。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云容双手叉腰,凛冽的视线扫向那群正说个不停的丫鬟们,冷声道:
“都在这嚷嚷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儿是菜市呢。你们有本事也去认范管事为叔,看他答不答应?
“今儿我就在这说一句,范管事就是我亲叔,不信你们尽管去问他,往后别在我面前喷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实在忍不了想喷的就去茅房。
“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我就去告诉范叔,让他割了你们的舌头,看你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说罢,云容还伸出舌头,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那群丫鬟们见状下意识捂嘴不敢再说,只是眼睛仍恶狠狠地瞪着云容。
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云容此时已万箭穿心。
她扛着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冷刀子,兀自打水洗衣、晾衣。
人心向来如此,见不得与自己同等身份的人突然有一天有超乎自己的迹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