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钓鱼之法失败了,她痛定思痛,觉得以这样小打小闹的方式,根本无法有效地阻止敌军正面进攻。
于是她决定换一个打击面更广的方式,那就是破坏敌人的补给线。
“你是说烧粮草,可咱们不知道他们的粮仓在哪里啊。”翠花一脸郁闷,当然对她打击最大的还是那无人欣赏的歌喉。
一提到补给线,很多人下意识地认为,无非就烧粮草、断粮道,历史上的确有不少烧毁敌人粮草,而扭转战局的事例。
但实际上还有一件东西比粮食更重要,那就是生命之源---水!
常巧之摇摇手指,“人可以七天不吃饭,却不能三天不喝水,咱们要断就断他们的水道。”
柳队长惊道:“可是水道怎么断,这里是山区啊,哪里没有小溪?”关自成又不是傻子,此地没有水源,他难道不会带着人去别处吗?
“别急,别急,这事若想办成,只靠我们也没用,还得看敌军的动向才能决定。”
常巧之一行人凭着灵活的穿插,从关自成的部署动作推断,他们的目标还是放在县城,毕竟很多村民撤离的时候,把粮食都带走了,显然他是看上城中丰富的物资。
既然关自成这么想要,那就把县城塞进他嘴里,就看他能不能吃得下。
她恶狠狠道:“必须把敌军活活摁死在县城一带!”
事实上关自成也是这样想的,他就像蝗虫似的将汉城物资消耗一空后,便准备趁着秋粮丰收之际,从附近县镇搜刮粮食。
只不过那些村民太狡猾了,竟然提前收割好了水稻,还躲在坚硬的乌龟壳里不肯出来。
想到这里,他问手下众将,“最近官军还守在官道上吗?”
“是,他们的目的就是守住广城,意图把我军困死在这片山区。”
当然这也很正常,换作是关自成自己也会做这个决定,毕竟从广城南下,便是富庶的江南,朝廷才不敢冒险呢,他立即下达命令,“全力攻下县城!”
与此同时,常巧之带着自己的新想法,急急赶回县城,对众人提出一个要求,“保持战争粘性。”
这个词倒新鲜,分开来看每个字都认识,但合起来就感觉似懂非懂,县令作为一县之主,也是进士出身,愣是无法理解,遂问道:“此话何解啊?”
常巧之把舆图摆在桌上,“诸位请看,咱们这一片四四方方的地区,只有县城下方有一条支流经过,关自成不是想要我们的粮吗?那我们就断他的水,看看谁挺得更久。”
裘大当家立刻明悟,“你说的粘性就是把关自成拖住。”
“对,不能让他们祸害别城。”
大胡子挠挠头,“那还是不行吧,关自成发现攻不下后,肯定会转移的。”
常巧之点头同意,“对,所以我得和高太尉商量一下,让他们调主力部队来保持正面攻击的压迫性。”
“啥又叫压迫性?”县令能明白这句话的大概意思,但就是不理解军队怎么操作,他不免有些挫败,感觉书读得还不够多呀。
裘大当家主动替他解惑,“就是一直持续不断地进攻,让关自军的军队无法脱离战局。”
县令冲他拱了拱手,“多兄裘兄,之前多有得罪了。”
这说的还是上回把他关入大牢之事,不过裘大当家很大度表示,“无妨,如今大敌在前,你我当同仇敌忾才是。”
百户的品级还在县官之上呢,县令点头如捣蒜,“裘百户说的是!”
县令转头又盯着舆图,“断水倒对城中百姓没甚影响,反正我们城中吃用都是水井,或可一试。”
至于截断水源也简单,找一些民工背上砂石拦河筑坝,亦毁堤改道也行。
“那还得去找高太尉商议,我瞅着官军有些闲啊。”大胡子说完,这才想起自己也吃皇粮的,烦躁不已,“反正想要剿灭敌军,只靠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
常巧之点头,“事不宜迟,那我今日便过去说吧,就算关自成不来,咱们也得赶着他们过来。”
裘大当家也想跟着去,但奈落县城离不得人,只能嘱咐她道:“一路需得小心,若是有人刁难,且忍一时之气,不可莽撞。”
常巧之拱手道:“裘大哥放心吧,我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呢。”
说罢,她带着一行人翻山越岭,小心避过敌人的哨探,来到距离广城不远的官军驻地。
看着连成片的军营,常巧之不得不感叹,人人心中都有小九九,高太尉也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好说话。
虽然他是派了一些官兵去各县驻防,甚至还和敌军发生了遭遇战,但主力部队还是留在广城观望,在县城防守的兵力,仍以本地乡勇为主。
正如常巧之所担心的那样,正规军不太看得起山贼出身的新兵,他们抵抗不能说消极,但肯定也不积极。
在大营门口,执勤士兵仔细验看她的腰牌,道:“太尉正在帐中议事,常百户请在此稍候。”说罢,另派一人飞马前往中军帐通报。
过了许久,士兵才快马赶来,“高太尉有请常百户入内!”
常巧之接过腰牌往里走,士兵却拦住翠花等人,“抱歉,军营重地,闲人免入。”
翠花怒道:“你从哪里看出老娘是闲人的,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柳队长忙拉住她,“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常巧之冷笑一声,看向小兵,“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高太尉的意思?”
执勤士兵将头扭到一边,“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常百户不要与小的为难。”
哦~这么说来是有人给她上眼药呢,果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常巧之笑道:“行,我不和你为难。”
她让几人就在不远处的茶馆等着,答应等会儿带他们去广城吃大餐消消气。
翠花憋了一肚子火,离开时还不忘咒骂,“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却被柳队长赶紧拉走,“嘘~小点声,这可是别人的地盘。”执勤士兵木着脸当没听见。
常巧之冷着脸来到中军帐,在帐外深吸口气,强扯出笑脸揭开帘子,高声道:“大人,大喜啊!”
“哟~喜从何来啊?”高太尉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