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钥匙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这才觉得安了心。
她想去找阿弟换床铺,又想起了自己刚藏好的匣子,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守在屋子里。
谭清竹又望向自己的床,她睡的是一张大床,当年为了让家里人睡得舒服些,谭父是给木匠加了钱的,所以他们家的床都做得宽大结实。
那伤患个子生的高大,人却是瘦的很,倒还能余出一半的床来。
谭清竹从柜子里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打算将就将就睡下。
只是躺了片刻着实觉的怪异,而且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睡姿不佳,她若不小心踹到伤患的伤口上,那可真是要不得。
想到此节,谭清竹再也睡不着,只得起身,她打算去寻摸点儿东西,在屋子里打个地铺好了。
这一寻摸,到让她找到了个好东西,她家是有竹床的,因为塞在杂物房里,她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
费了好大劲,谭清竹将竹床弄了出来,又打湿布巾擦了一遍。
收拾干净,谭清竹将竹床弄进了自己屋子里面,铺上被褥,终于安心的睡下了。
睡前谭清竹又望了一眼病患,这人怎么还不醒呢?
那草药郎中的药可不便宜,总不能还得再请一回吧。
虽然忧心,但大底是刚才拖床抹床洗床的累着了,谭清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时,谭家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谭清竹的屋子里却传来一声闷哼声。
那个昏迷了一天的伤患,缓缓地抬起了头,石柏川本以为自己还在牢房里呢,可是一醒过来就发现不对了。
他身下是床褥,还有柔软的枕头,最重要的是伤处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反而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石柏川支起身,想打量一下这间屋子。
许是今夜月色好,窗户那里透进来了淡淡的光,屋子里虽然昏暗,但勉强能看出些轮廓。
很快石柏川看到不远处,似乎还有张床,那上面躺了人。
他先是紧张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这人对自己应无恶意,无需戒备提防。
肚子很饿,两片肚皮好像粘在了一起,他想撑起身子,伤口上却是一痛,整个人又摔倒在床上,额头上已经又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算了,先缓口气,这么想着,石柏川却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谭清竹就被谭母叫了起来,空气里还有些凉。
好在,谭清竹揉了一会儿面之后,身上就暖了起来。
她家有三个大蒸笼,一笼能蒸三十个馒头,三笼差不多能蒸九十个。
谭清竹面发的好,馒头蒸出来都十分喧软。
先给家里留了十个,另外八十个,谭清竹分做两筐,每筐上面盖了一个干净的小薄毯。
用家里的扁担挑了,试了试重量,得亏她现在生的壮实,这两筐馒头能轻松挑起来。
只不过要挑到码头,再卖上一天估计也是够呛,她又找了个干葫芦,给自己装了一葫芦的水,又找了个小马扎,绑在扁担上,这才坐下吃早饭。
谭清溪人小饭量少,吃得快,一放下碗就被谭清竹打发进去看看伤患醒了没。
没一会儿,谭清溪就高兴的小跑着出来,“姐,他醒了,他醒了。”
谭清竹心中一喜,立马放了碗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一个俊眉星目的大帅哥,撑着床望过来。
谭清竹心中一跳,还真是买了个最好看的呀。
之前只看了个侧脸,还没发现这么帅,今日那双眼睁了开来,才知娘亲说十里八乡挑不出这么好看的,一点儿不假。
帅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脸上还有些苍白和灰尘。
谭清竹后知后觉发现两天了,自己居然没想起给帅哥擦擦脸,梳梳头发什么的,着实是太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了。
可哪怕形容落魄又潦草,帅哥的一双眼睛却是清灵灵的干净。
谭清竹心里升起一种明悟,这长相恐怕就不是他们谭家能留得住的人。
罢了,罢了,只要这人能将那五百文还给自己,若是能再稍稍加一些利息,便让他走了又如何。
心里有了主意,谭清竹走上前关切的问:“你好些了吗?可是饿了?清溪,去端碗饭来。”
石柏川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看年龄,估计有二十岁了,可是却是做的小姑娘打扮。
不知成婚与否?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而且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
正踌躇着,谭清竹倒先开了口,石柏川便顺着答:“感觉好些了,肚中确实有些饿,只是不知我如何会在这里?”
谭清竹定住眼神,仔细的盯着石柏川看,发现此人的神情并不是作伪,心中一凉,不会吧!
她有些急切的问:“昨日官府将你拉来我们前沟村贩卖,我家花了银子,买了你做赘婿,你还签字画了押的,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石柏川:……
谭清竹:……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石柏川开口:“这,我确实不知道。”
谭清竹懵了,不是,这不是官卖的吗?这不是手续正规吗?咋,咋这样呢?
谭清竹急了,“我家可是花了银子的,而且上面还有你的签字画押,又有官府做保,虽然他们没有事先告诉你,但你可不能抵赖不认。”
五百文啊,谭清竹很慌,她穷得很实在,一点儿也伤不起啊。
石柏川默了默,忽然问:“不知我入赘给谁了?”
谭清竹脸红了,低声细语:“入赘给我了。”
石柏川仔细地盯着谭清竹看了起来。
谭清竹是知道自己的长相的,也知道这人八成是看不上,所以她抢先开口,“你那伤还是我家给治的呢,你可别想赖账。”
石柏川眉心皱了起来,他这样的人,一身麻烦,如何能入赘给人家,那岂不是害了人家。
只是眼前这姑娘正气急败坏,石柏川着实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更何况他家那些破事,若是说给外人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给人家带来危险?
不管怎么说,这家人买了自己,还给自己治了伤,也算自己的恩人,他该报答的。
石柏川心理盘算完,缓缓开口,“姑娘放心,你家帮了我,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谭清竹一直盯着石柏川的神情呢,见那人皱了眉便知他有些不情愿,本来想说不行就还我家钱。
但是又不知这人性格秉性,她还是先将话压在了心里。
好在这人思索之后,倒是表示了愿意认账,谭清竹心里才稍安了些。
又看这人的长相,也是正派的,想是说到便会做到。
谭清竹安了心又让谭清溪给屋里的人送了一条湿毛巾擦洗了脸,送了一杯水,漱了口,这才端起早就送进来的粥。
只是这饭要如何吃呢?谭清竹试着小心舀了一勺,举到了伤患嘴边。
石柏川慌忙将身子往后仰了仰,有些窘迫的说,“姑娘将碗给我吧,我可以自己吃。”
说着,他接过谭清竹手中的碗,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单手支着身子,单手拿勺吃了起来,谭清竹人都看愣了,这臂力真可以啊。
看这人能自己照顾自己,谭清竹也松了口气,“你吃了饭好好休息,中午饭会有人给你送来的。”
她今天可是有大事情的,耽误不得,谭清竹说完便往外走去。
谭清竹又跟谭母交代了一声,如果馒头卖的不快,她中午是不打算回来的。
诸事都安排好,谭清竹挑起自己的担子,迈步预备往镇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