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犹豫了许久，这才心事重重地踏进了别院。
乌泽江晔夫妇不在，他此时同红鸾说了三皇子的意思，若她答应了，那到时候要怎么同乌泽江晔夫妇交代呢。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又要被送去东黎练姻。
说的是联姻，但其实无非是被送去当做兵器，让东黎有更强的战斗力去对抗北齐，而后换取南渊往后数十年的太平。
其实这个困局很好破解，只需要公开红鸾是乌泽江晔夫妇的孩子，其余的事情皆可迎刃而解。
但这么做了，无异于是同时公开了乌泽江晔夫妇早些年擅自离开南渊的事情。
三皇子当真是给出了一个最好的破解之法。
只可惜再好的破解之法，总归有人会因此做出退让。
他实在是没办法劝说红鸾再去牺牲什么，更何况当初他的一走了之，还间接害了红鸾，如今要他怎么去开这个口呢。
见到姜老回来，四个孩子们纷纷上前把人迎进屋里，一边倒茶一边嘘寒问暖。
只是红鸾这次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叔曾祖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红鸾问道。
姜老一愣，随即苦笑：“是啊，三皇子放我回来，是要给你带几句话的。”
他这话一出，朱谦三人的神色也立马严肃了起来。
姜老放下茶杯，把三皇子的意思传达给了红鸾，以及古书上有关御蛊术的事情。
说实话，让北凉成为属国，基本上是无法拒绝的事情，最大的难题就是婆婆。
婆婆如果就是姜婳的奶娘本人，那么她已经活了五百年了，看着姜婳被生祭成蛊，自己又被迫活着，她本该恨极了四大家族的人，如今却又庇护着叛徒们的后人。
另一方面，说明当初的继承其实并没有完全完成，否则当初北林少将军肯定会被反噬而死，同时御蛊术也会就此失传，红鸾也不会得到现在的御蛊术。
但另一方面，他提出有关联姻的事情……
红鸾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谦，在对方眸中看到了同样的严肃。
南渊王女要嫁，这恐怕得是太子了吧。
现在的太子是四皇子，他的后院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没空位了，更何况就嫁一个南渊王女，就想保太平，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三皇子的意思恐怕不是让我去联姻这么简单吧。”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红鸾问姜老道，“我身上的御蛊术，才是南渊真正的投名状，有了御蛊术，拿下北齐不过是契机的问题。”
姜老无奈点头，他也知道确实是这样没错。
什么联姻，其实是借口，三皇子自然也不是纯傻子，当初红鸾和朱谦递的求见的折子里，分别有写北凉和东黎的一些情况。
三皇子自然也是看过那两本折子的，北凉的内容简单，东黎的则是由皇帝亲自写的。里面写明了目前的太子已定，正妃和两位侧妃都有。
那么红鸾这个身份去往东黎，即便是联姻，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暂且搁置的，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不言而喻了。
南渊送去一个战斗力强大的王女，而东黎是否接受这个合约，又肯为了合约展现多少诚意来回应南渊，则是需要朱谦和卢谨先行回一趟东黎确认后再返回南渊。
“如果红鸾丫头同意，那咱们大概就是要分两路出发了。”姜老点头，指了指红鸾、月尘和自己，“我们三人和江晔两口子一起出发，三皇子可能会和我们一起，去往北凉处理这些事情。卢公子和世子则是返回东黎。处理完事情后，我们重新在南渊汇合。”
这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日，恐怕再见，最快也要到年底了。
就算是即刻出发，要回到北凉也要两个月左右，到时候马上就要进入秋收的季节，如果处理不了冰雪的问题，恐怕今年整个北凉都要遭殃。
红鸾知道这是个让她来背锅的陷阱，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先进了三皇子下的这个套。
更何况，这个办法可以保住北凉，至于东黎那边，若是诚意不够，想必三皇子也不是傻子，不会对方什么也不给，就巴巴地把杀手锏送出去。
另一方面，三皇子也不怕东黎会做掉红鸾而后对南渊起兵，且不说瘴气林的事情，做掉红鸾就意味着东黎也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同时失去了御蛊术的南渊，却可以一切照旧，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个联姻的人选，我要自己选定，如果三皇子答应，那我就答应按他说的办。”红鸾思忖了半晌，最终闭上眼睛点头说道。
“这是肯定的，一方面，这是联姻，另一方面，我们本就是谈合作去的，又不是因为矮东黎一头所以送人去和亲。”姜老点头。
话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个纯纯的东黎人，有点儿尴尬地看了一眼朱谦，见朱谦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才放了心。
红鸾叹了口气睁眼，看向朱谦，见他发现了自己的视线，看过来微微一点头，心里也有了底。
姜老自然是没放过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觉得自己看人真准，他就知道这小子对红鸾有意思，没想到他去了趟大牢，红鸾对朱谦也有了几分不一般。
顺带便的，他捉摸了一下朱谦的身份，倒是颇为合适，于是对三皇子提出的联姻事情，又放心了几分。
这边事情既然谈妥了，姜老也没有多留，直接去了明夜城里的清钺王府。
说服了人家闺女儿，总得再去说服一下人家父母，否则他好不容易因为红鸾来南渊，而和清钺王夫妇缓和了的关系，又要紧张起来了。
只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清钺王夫妇并没有太犹豫，只是询问了一下姜老，确认了红鸾是同意了这件事。
“你们真的就不担心？”姜老觉得顺利的有点儿意外，他本以为至少长绪怜会有些许的不赞同，甚至是反对。
但长绪怜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北凉之行我们会一起，这就足够了，至于以后的人生，我们以前也没有参与太多，所以以后的一切就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走就好，更何况她不是也说了吗，联姻的人选，她要自己亲自选。”
姜老听了一愣，随即失笑。
是啊，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