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明昨天比完赛,成绩还没出来,估计要到下周一才能知道名次。
对于是否能够拿到名次这件事,林宏明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
对他来说,这次参与磨课活动本身就是一次难得的成长机会。
无论最终能否在比赛中获得优异的成绩,他都已经从中学到了太多宝贵的知识和技能,而这无疑将对他未来的教育事业产生深远的影响。
黄父和黄母在讨论回镇上的事。
黄丽的店里还没招到合适的店员,明月精力旺盛,没人帮忙带孩子,黄母跟他一起回镇上他就不太放心了。
客厅的炭盆里烧着炭火,火光一闪一闪的,偶尔传来炭块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黄父正在火上用小铜罐给明月熬稀饭,对坐在一旁缝衣服的黄母说:“阿丽没招到人,要不你就留下来再帮她带几天孩子?”
黄母眉头微微一皱,缝衣服的手就停下来了,她沉默着盯着燃烧炭火发呆,心里百转千回。
黄父知道她是担心他一个人在老家,怕他吃不好穿不干净。他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单位食堂吃饭,不用我自己动手。至于衣服嘛,反正是冬天,我天天在办公室里干活,不脏,外套一周换一次也行。”
他又不是什么活都不会干的大爷,洗衣做饭做家务他是手拿把掐,样样精通。
家里就他们祖孙三人,也没别人,黄父就说实话了。
“阿丽她婆婆要在镇上看着饭店,还要替她守着房子,任务也不轻松。再说,让她婆婆来带孩子,她心里可能也不愿意。”
黄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可心里还是很担心老头子。
老头子当年被黄有才害得骨折过,同河镇冬天会下雪,他一到冬天旧伤就酸疼,她实在是不放心。
她情绪低落下来,忍不住想老头子要是退休了多好,她就不用这么为难。
明月在婴儿床里拱,慢慢攀着床围栏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夫妻二人,嘴里还“巴巴巴巴”的喊着。
黄母低落的情绪瞬间就提起来了,她哎哟一声,放下衣服,伸手把明月从婴儿床里抱出来,冲黄父开心的喊道:“老头子,明月是会喊人了吧?刚刚是在喊爸爸吧?”
黄父也凑到她身边,拿了她的饭勺逗弄着她:“明月,再喊一声,喊外公,外婆……”
明月看到了属于她的勺子,眼睛都快发光了,伸长了手就要来抓黄父手里的勺子,嘴里还“叽叽咕咕”地喊着。
她看黄父一直拿着勺子不给她,顿时急的大喊:“啊!爸爸、巴巴……”双手也开始乱舞。
老两口又是一阵哄笑,正张牙舞爪的明月看着他们两人笑也跟着笑,露出四颗小米牙来,好像刚刚发脾气、大喊大叫的人不是她。
黄山早上出去跑步了,他说他要去看个朋友,不回来吃早饭了。
黄父和黄母也没过问,儿子都长大了,该放手就放手,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管太多没准还吃力不讨好。
黄山来青龙砂石厂找胡?,兄弟俩一起吃锅子喝两杯。
黄山举起酒杯,冲胡?扬扬下巴,一饮而尽。
胡?嗤笑一声,这小子喝酒还是这么耿直。
慢悠悠地喝一口酒,语气里带着调侃:“黄大连长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在下所为何事?”
黄山哈哈一笑,也不跟他客气,挺直的腰板弯下来,找到最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墙上,这才贱贱地说:“找胡大老板肯定是有大事,没事谁敢找你瞎扯?”
听到黄山这样调侃他,胡?哭笑不得的踹了他一脚:“去你的,有屁快放,甭跟我假客气。”
黄山收敛笑容,神色正经地说道:“阿?,我妹妹在十字街开了个服装店,我昨天发现有两个混混在她店门前徘徊,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下她们?”
她们?胡?眼皮跳了一下,他两个妹妹都在店里?
想起那个怯生生站在一边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姑娘,胡?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也不用黄山再说,他点头:“好,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
黄山又道:“我对象吴忧,就在县医院工作,你也照顾着点。”
胡?挑眉,脸上带着欢喜,把酒一饮而尽,“恭喜啊,你小子守得云开见日出,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放心,在南平县这块,没人敢不长眼,惹到她们头上去。”
他不认识吴忧,却对这个名字颇为熟悉。
无他,就是因为眼前这人,每次和他相聚都会提起他们之间那点往事儿。
他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个互相喜欢多年的旧情人,他早就抢回来了,哪里还用磨磨蹭蹭这么多年,白白浪费了许多光阴。
黄山给胡?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举起酒杯说:“兄弟,感谢。”
胡?哈哈笑着,也不回话,酒杯碰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山察觉到胡?今天情绪不高,问他:“你有难事?”
胡?在黄山面前从来都不隐藏情绪,把酒咽下去后,停顿几秒才说:“我和建业集团有个项目准备启动,目前还差几万块钱。”
黄山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几十万他没办法,几万块他还真有。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拍了拍胡?的肩膀,脸上带着高兴:“我有,六七万块钱够吗?”
胡?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他,那神情,好像但凡他说不出正当理由来,他就要大义灭亲似的。
黄山就把在魔都买股票的事跟他说了,胡?眼神闪了闪,随即端着酒杯冲他一笑。
大恩不言谢,兄弟之间无需客套。
黄山的存折一直带在身边,他取了两万出来,让黄丽帮他买套房子。
虽说转业回来会安排工作,到时候单位会分房子,可是没转业之前他回家也要住。
再说,万一他和吴忧要是年底结婚了,他们总不能住她娘家去。
黄山让胡?等着,他回家一趟,把存折拿来。
胡?来不及阻拦,黄山就跟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胡?想到他说的事儿,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起脆弱又可怜的黄琴来,心里只觉得她怪让人怜惜的。
黄丽招人的告示贴了一天,也有不少人来应聘,不过她觉得不太合适。
要么是年龄不合适,要么就是住的太远不方便,要么就是口才不行,说话唯唯诺诺的。
她暗自思忖着看来招人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的退去带走了街道上的余温,黄丽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门边,打算把门帘放下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走到店门口,她看着门头上的名字,又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晴晴,我们进去看看吧!”
小姑娘看看店里的装修,又看看模特身上的搭配,拧巴着冲她妈喊:“还逛什么逛?逛两个小时了,你光看又不买,我不去。”
女人闻言深深地吸口气,还是耐心地哄她:“咱们去看看吧,这是最后一家了,实在买不好咱们就回去。”
小姑娘听女人这么一说,更生气了,大喊大叫:“你又骗我?说好买衣服,现在又不买,你是个骗子!”
女人死死拉住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劝着:“晴晴,妈妈没说不买。明天是周末,今天选不好,明天再来,我们进去吧,都有人在看我们了。”
黄丽听到店门外小姑娘大吵大闹的声音,忍不住把视线投过去。
看来这小姑娘的情绪不太稳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见母女二人进来,黄琴立马走过来接待。
“欢迎光临悦己,请问是两位需要上衣还是裤装呢?我们店里有羽绒服和棉服,还有羊羔绒外套,您二位想要哪一款呢?”
黄琴每天晚上回家就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此时的她露出了最真诚最热情的笑容来服务两人。
黄丽注意到小姑娘的手红彤彤的,连忙倒了两杯开水送过来。
女人意外了看了她一眼,急忙道谢:“谢谢。”
小姑娘倒是不客气,接过水杯就捧在手里,慢慢温暖着双手。
女人叫陈菲,小姑娘是她的女儿,叫夏晴。
夏晴在一中念初三,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成绩严重下滑,导致她情绪不稳定,行为异常。
陈菲给她请了病假,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再上学。
夏晴情绪不稳定,心情不好,在家里又吵又闹,还把她的衣服剪破了好几件。
今天陈菲是特意带她出来来买衣服的。
母女俩逛了一路,从北门街逛到了南山路,又逛到商业街,夏晴是一件也没看上。
陈菲别无他法,只得带着夏晴来到十字街。这条街主打高端女装,看看能不能满足挑剔的女儿。
夏晴环视一周,脸上看不出表情来,眼睛却一直盯着粉色的那件羽绒服。
这是件立领连帽带帽带的常规款羽绒服。
拉链、纽扣双门襟,可以有效防风;下摆有抽绳,可以自由收缩;袖口做了防风设计,连口袋里都用了加绒的布料,号称行走的暖炉。
黄琴见夏晴一直盯着这件羽绒服看,带着热情的笑容问她:“你好,需要我取下来你试试吗?”
陈菲见女儿一直盯着衣服,嘴里又不说话,笑着说:“行,同学,麻烦你把它取下来让我女儿试试。”
夏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看她妈陈菲面上带笑,又看黄琴脸上洋溢着热情地笑容,这才满意的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等夏晴进了试衣间,陈菲才长长地吐一口气。
自己这个女儿从这学期开学起,睡眠质量就不好,容易发怒,食欲也下降,常常坐着发呆,有时候还会哭。
她和丈夫夏向东讨论过孩子的异常行为,她觉得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很焦躁。
夏向东是个好老师却不是个好父亲,女儿的情况如此严重,他却不以为然,还以“她太娇惯孩子”为借口,躲到婆婆家不回来。
期中考试时,夏晴成绩明显下滑,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还动手打了孩子两个耳光。
她为了护住女儿跟夏向东狠狠地吵了一架,两人说到气头上就闹着要离婚。
她以为是夫妻气话,夏向东却天天催着她去离婚,在他又一次冲夏晴发火要动手打人的时候,两人去民政局离了婚。
想到夏向东,陈菲的心脏忍不住一阵抽疼。
女儿情绪不稳定,脾气暴躁,行为也古怪。作为父亲,他不但不想着开导她,反而对着孩子恶语相向。
而更让陈菲心寒的是,夏向东竟然还逼迫着自己与他离婚。
面对这样冷漠的丈夫,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过去这二十年是否真的了解过他?
林宏明掀开帘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他买的烤红薯,“阿丽,快来,我买了你喜欢的烤红薯。”
林宏明甫一进来,陈菲就认出了他,“林老师。”
林宏明看到陈菲也很惊讶:“陈老师,你来买衣服?”又向她介绍黄丽“这是我家属,黄丽。”
两个女人冲对方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夏晴试完衣服出来,她板着一张小脸儿,眼神里带着不满。
黄琴堆砌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地夸她:“同学,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非常合身,彰显了你的个性和品味,非常适合你的风格。”
陈菲上下打量着夏晴,确实,这个颜色衬的她皮肤特别好,特别青春,特别有活力。
夏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是没笑脸,但是情绪已经平和多了。
不过,黄琴看到她目光频繁地看向和这件衣服搭配的牛仔裤,试探着问:“同学,你要不要试试我们搭配的那条白色的牛仔裤?”
黄琴就看到夏晴脸上的纠结,她把目光瞥向站在一边的陈菲。
黄丽也笑着说:“试试吧,衣服都要试才知道好不好看、合不合适。如果你家里有白色的裤子,也可以穿自己的,现在试就是看看全身效果。”
陈菲拿过裤子把夏晴推进试衣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拧巴了,明明想要,却又不愿意开口,非得让人哄着劝着。
等夏晴换好衣服出来,脸色明显好转,眼角甚至带上了笑意,她转了一圈,笑着问陈菲:“妈,好看吗?”
从夏晴的表现里可以看出来,她十分满意。陈菲也笑着点头,挺好看的,于是拿出钱包来结账。
衣服三百一十块,裤子一百块,陈菲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一套衣服就要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
可是,要是不满足女儿,不知道她会不会闹起来?
夏晴脸色一变,嘴里赌气地喊着:“我不要了!”
转过身去,双手死死掐着虎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陈菲立马就妥协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钱都是留给她的,现在花和以后花有什么区别?
家里房子和自行车都有,也没有别的大额支出,买就买吧!只要孩子高兴。
再说,她和夏向东虽然离婚了,但是他每个月得给孩子五十块的抚养费。
她现在生病了,又正是价值观塑造的关键节点,让她平稳开心地度过这个时间段是最重要的事!
林宏明看着陈菲母女,眼神闪了闪,他好像有了论文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