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点。
温柠从窗户里看过去，树顶上是阴沉沉的天空。
昨夜没有下雪。
估计这场雪是肯定要下了。
冲了杯麦片粥，煎了几片馒头。
应付了早餐，温柠从冰箱里拿出白菜和肉馅儿，准备中午包饺子去看韩亚光。
刚把馅儿调好，温柠的手机来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温老师，我是龚映霞，我爸不让我回学校了，帮帮我！】
温柠心里一惊。
龚映霞是温柠班里的班长，也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女生，今年十五岁了。
在温柠的印象里，龚映霞经常梳着两条麻花辫儿，热心又腼腆。
平时非常照顾班里的其他同学。
温柠看到这条短信，想到龚映霞不能接听电话，于是给她回了条信息：
【你在哪里？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返校？】
龚映霞：【老师，我害怕，我想回学校。求你帮帮我！】
温柠：【你等等，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温柠不能确定给她发短信的就一定是龚映霞。
她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龚映霞父亲龚立国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温柠：“喂，是龚映霞同学的爸爸吗？我是龚映霞班里的语文老师温柠。龚映霞在家吗？”
“温老师啊？那个，我已经跟孩子班主任打过电话了。映霞以后不去上学了！”
温柠很意外，既然龚映霞的爸爸亲口承认，那么刚才给温柠发短信的人一定是龚映霞本人了。
温柠问道：“为什么不来了？映霞很喜欢学习，成绩也不错。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温老师，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谢谢你们对映霞的照顾！我要去忙了，再见！”
“映霞爸爸……”
电话被挂断了。
温柠赶紧又给刚才的号码发短信：【映霞，你还在吗？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来上学了？】
几分钟后，一条短信进来：
【温老师，我爸给我找了个婆家，让我嫁人。温老师你救救我，我不要嫁人，我想念书！老师，救救我！】
温柠看着龚映霞的短信，心里气愤。
【映霞，你别急。我来想办法。你家住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信息发过去，温柠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她得不到龚映霞的回复，更加担忧龚映霞的情况。
想起学校里有学生档案，学生的住址和联络方式都在上面。
温柠赶紧换好衣服出门，去了学校。
在路上，温柠联系了他们班的班主任胡老师。
胡老师给温柠的建议是：“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家长既然做了决定，咱们就尊重他们。”
胡老师的意思都是别多管闲事。
可温柠看着手机里龚映霞的求助短信，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顾。
她打电话给崔心莹说了这件事，崔心莹愤愤不平道：“这家长脑子里怎么想的？不能不管呀！我这周末在我娘家呢，温柠，等我明天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家访！”
温柠赶到学校，从学生档案里查到龚映霞家的地址。
温柠从手机上查了一下路程。
龚映霞就住在漠城下属县级市的一个名叫东亭的村子。
距离一百四十多公里。
温柠担心龚映霞，总觉得耽误一天，也许就可能有变故。
温柠等不及崔心莹回来，打了辆车去往龚映霞的家乡东亭村。
＊
与此同时，漠城警局。
上午九点半，封闭会议室。
窗外开始飘雪。
参会者全员手机关机。
局长齐仲良亲自主持会议。
幻灯片里，是辉哥中枪时的照片。
图片滚动，出现两小袋蓝色晶体颗粒。
还有一张成分鉴定表。
幻灯片上面，赫然标注着几个大字：【周氏海外贩毒集团新型毒品V7】。
禁毒大队副队长老方坐在前排，愁眉紧锁。
江挚坐在左侧中间的一把椅子上。
单臂撑着桌面。
另一只手里把玩儿着一支钢笔。
虽然坐姿随意，可注意力却也完全放在齐仲良身上。
这场会议是个机密会议。
包含江挚在内，总共也就不到十个人参加。
齐仲良手里的笔落在蓝色晶体颗粒照片上。
他朝江挚看了一眼，才将目光转向众人：“周宝聪的毒驾案过去才三四个月，漠城就再次出现了V7。而且这次V7是出现在毒贩冯辉手上。只可惜冯辉被人暗算，线索全断了。他手下的几个喽啰也交代不出任何信息。”
老方接话道：“之前霍晴晴那案子，霍晴晴也曾坦白过，见过类似的毒品。霍晴晴前男友的上线目前还在潜逃，而那个上线和刚刚死去的冯辉，都是常年混迹在附近几个城市的毒贩小头目。
所以，结合目前的线索来看，V7应该是已经渗透进了漠城。只是我们不知道冯辉手里到底还有多少V7。包括他的上线是谁，流通渠道是什么。”
齐仲良等老方说完，又补充道：“上级知道了这件事，十分重视。新型毒品V7，是前些年逃窜到国外的周锦河制贩毒集团，这几年最新的研究成果。在国外一度非常流行。
这次从冯辉随身携带的包里，查出了9.7克高纯度V7。所以上级领导决定，由我们漠城警局抽调精英警力，以冯辉为切入点，彻查新型毒品V7在漠城的销售轨道和痕迹。
此次计划命名为除七计划。各位在计划期间，要对计划内容完全保密。一切听老方指挥部署！”
开完会，老方带着其他人离开。
江挚被齐仲良留在了会议室里。
齐仲良背着双手，看着窗外已经落了一层的白雪。
江挚站在齐仲良对面。
两个人沉默许久。
齐仲良回过头来，看着江挚，思绪繁多。
他对江挚说：“江挚，我让你跟这个案子。你不要冲动，听老方安排做事。周锦河的组织一直在国外藏匿，抓他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要沉住气，注意保护自己。”
江挚眸色深沉，冲齐仲良点头。
江挚说：“齐局，请您答应我一件事。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就辞职。”
“你……”
齐仲良眸色震惊，万万没料到江挚会说出这种话。
江挚目光坚定，没有一丝摇摆：“抓住周锦河，我就会离开警局。”
“为什么？”
“我对某个人有亏欠。我要补偿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