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有点儿愣住。
她扶着已经打开的门把，莫名笑了下。
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温柠走进房子里，打开灯。
温柠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十天。
房子里的摆设她都很熟悉。
依然整洁宽阔，像是样板间。
温柠之前来过的十天里，有两个房间没有去过。
一个是江挚的卧室。
还有一个是那间江挚在家都要上锁的房间。
江挚的主卧温柠在那次下大雨的夜，曾经进去过一次。
但当时停电，江挚也在，温柠也没看清楚。
温柠先走到那个上锁的房间门口拽了拽门把，依然是锁着的。
别的房间没锁。
温柠先推开江挚卧室的门，开灯。
卧室里靠近阳台的地方，两只已经有些瘪了气的熊大熊二气球还飘在那里。
江挚也不扔掉。
气球跟江挚的卧室风格一点儿都不搭。
温柠把包放到椅子上。
开始查看江挚的卧室。
江挚的卧室东西不多，一张大床，一个床头柜，一盏台灯。
一个床尾沙发。
温柠打开衣柜翻了翻。
江挚的衣物都很高档，风格固定，简洁低调。
衣柜里没有任何反常。
不过，温柠要关柜门的时候注意到一个单独放出来的区域。
上面只放了一套睡衣。
温柠有些眼熟，揪起一只袖子看了看，想起来了。
是自己留宿江挚家那一晚穿过的睡衣。
江挚将那套衣服单独放起来了。
温柠关上柜门，来到床头柜前。
打开抽屉看了看，里面除了几种抗抑郁抗焦虑以及助眠药物的药盒之外，什么都没有。
温柠拉开床头柜下面的柜门，看到里面有一个小箱子。
温柠把盒子抱出来，挺沉。
晃了晃，里面东西好像很多。
温柠看着小箱子上的锁头，犹豫了一秒。
然后把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把钳子。
温柠抱着小箱子坐到地上。
鼓捣了好几分钟，把那个小挂锁给掰开了。
箱子打开，温柠看到里面的东西，整个人傻了好几秒。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空的矿泉水瓶。
温柠把矿泉水瓶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一个碗一把勺子也挺显眼的。
这个温柠认识。
是她看望韩亚光时带到医院里的。
据说江挚刷锅的时候给摔碎了。
箱子里还有几块月饼。
温柠也认识，都是她给江挚的。
一个带包装的是餐厅赠送的，还有几块手打的装在塑料袋里的，是祝凌云从老家拿给温柠，温柠又分给江挚的。
箱子底部，还有一小盒创可贴。
温柠想了一会儿，也记起来了。
那次在医院看望蒋安倩时，吕文昭和唐秋岩发生冲突，江挚被吕文昭挠伤。
温柠给了他一盒创可贴。
温柠瞅了一眼摆在地板上的“废品”和过期的月饼。
盯着那个矿泉水瓶子时，脑袋迷糊。
突然灵光一闪。
也想起来了。
有一回江挚到他们学校捐赠物资，她带江挚吃食堂来着。
江挚说口渴，她给江挚买了瓶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那个瓶子。
看着一箱子的废品，温柠无语失笑。
温柠心里头酸酸麻麻的。
江挚那么冷傲的一个人，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把她送给他的任何小物件儿，都偷偷收了起来。
温柠看向箱子里，里头还有东西。
温柠拿出来，是一本浅蓝色花纹的相册。
温柠打开相册，直接又愣住。
是她的照片。
照片里是渝城。
她从实习学校下班时的抓拍照。
温柠穿着一件粉白色的裙子，微微低着头，跟身旁的学生打手语。
温柠都忘记了她什么时候穿过这件裙子。
再往后翻，还是她。
有她捧着柠檬水蹲在渝城人行道上逗小猫的画面。
温柠打着伞，在学校门口买鸡蛋灌饼的画面。
往后翻，有实习学校六一活动时，温柠参加学校的义卖活动，站在大街上招揽顾客的画面。
……
最后一张，是她从渝城实习结束，拉着行李箱回到漠城火车站的那天。
后面就没有了。
从温柠回到漠城之后，没有了。
因为回到漠城没多久，温柠去找王大师，第一次遇见了江挚。
回想起第一次见江挚，他吸烟的样子，他拽拽的样子。
他装得可真像。
一直以来，江挚藏得真深啊！
温柠擦掉眼里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
感到无比的难受、可惜、惊讶，还有些愤怒。
那个时空中，他们两个明明那么相爱。
可是江挚带着所有的记忆回来，却一直故意避开她。
偷偷关注她。
在她有危险时，第一个到她身旁，救她于水火。
温柠用手抹掉眼泪，拎起自己的包和钳子，走出江挚的卧室。
温柠走到卧室斜对面那个上锁的房间门口。
温柠压了压门把手，拧不动。
观察了一会儿门把手的样子，温柠蹲下，从包里拿出一字改锥和十字改锥、扳手。
开始拆门把。
温柠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多年。
平时家里灯泡坏了、锁坏了、水管堵了、插销坏了，都是温柠修的。
熟能生巧。
叮叮当当一通。
连拧带砸、连砸带踹之后，门把手直接被温柠卸了下来。
温柠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一眼，才发现这原来是个书房。
温柠站在门口环视一周，然后走进房间里。
最显眼的就是那个蒙着白色罩布的白板支架。
温柠走到白板前。
隐隐透过白色罩布，看到白板上写有黑色字迹。
温柠缓缓伸出手，揪住罩布的一个角。
一把将罩布扯了下来。
白板上的名字温柠都是认识的。
蒋安倩、吕文昭、周宝聪、霍晴晴、辉哥。
名字上面有日期，有标注。
死。
活。
被抓。
击毙。
……
在白板的最上方和中间处，写着大大的 【V7】与【周锦河】几个字。
果然，江挚都知道。
温柠找遍了白板上的字迹，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觉得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祝凌云的猜测给她的灵感，以及她昨晚在县城宾馆做的那个濒死梦境。
都让温柠深信，在那个时空里，她自己应该也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