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微微仰着脸,撅着嘴巴:“你要说什么?”
这一刻,姜棠的心跟天气一样,冻得快要结冰。
她已经猜到了,贺聿舟是要跟她说分开了。
贺聿舟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抬手想捏,手伸到半空顿了一下,然后收回。
他张口准备说话,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静音。
他说:“我没有不理你,公司的事还有其他的事,我忙得恨不得分身。”
姜棠先是惊愕了片刻,然后嘴巴撅的更高,“什么意思?你有话直说。”
是不好一开口就说分开,所以要先铺垫一下吗?
贺聿舟蹙眉,语气有些无奈,“你的小聪明什么时候才能聪明在点上?”
姜棠:“你不是说我是猪?”
“的确是猪。”贺聿舟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又解释了两句,“我跟林嫣然是合作关系。可能今后一段时间我都忙不过来顾你,你安分一点。”
姜棠:“哈?!”
她震惊的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贺聿舟不是要跟她分开,是要跟她继续的意思?!
姜棠傻站着,呆呆的看着贺聿舟。
贺聿舟的电话铃声又响起,他有些不耐烦的再次按了静音。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忙。
“别发呆了,赶紧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他说。
两人不能讲的时间过长,贺聿杉和贺聿石就在里面,那两人又会误以为他俩狼狈为奸的密谋什么坏事。
贺聿舟接电话前,又说了一句,“快回去。”
“喂···”他接起电话,转身朝里面走去。
姜棠:“···”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算了,等贺聿舟忙结束再问吧。
外面真的很冷,姜棠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缩起脖子走到外面打了辆车回家。
她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在这一刻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贺聿杉、贺聿石、方昱泽在警局里面坐着,气氛尴尬。
三人以为贺聿舟把姜棠交出去,是安排她再去安抚一下梁稚。
方昱泽想跟贺聿杉狡辩一下,“聿杉···”
刚开口,就被贺聿杉呵斥道:“闭嘴!”
贺聿杉双手抱胸,高傲的抬着下巴,睨了他一眼。
因为他,害得她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还害的大哥出面道歉。
好气!
贺聿石好好打量着方昱泽。
要没有今天的事,他都不知道杉姐谈恋爱了,还谈了一个海王。
贺聿舟打完电话后,走到三人面前。
方昱泽连忙站起来,“贺总,实在抱歉,今天的事···”
贺聿舟抬手,“方先生,我没兴趣听你丰富的感情故事。”
方昱泽:“···”
贺聿舟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贺聿杉,“还不走?”
贺聿杉站起来,白了方昱泽一眼。
她双手抱胸,踩着高跟鞋跟着贺聿舟,上了车。
贺聿舟开着车,不说话。
贺聿杉坐在副驾驶,心里愧疚又忐忑。
她又给大哥惹麻烦了。
她倒是希望贺聿舟批评她几句,可贺聿舟目视着前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贺聿杉想打破这种氛围,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想出一个话题,“大哥,你最近都不回家,是因为爷爷吗?”
“没有。”
贺聿杉又说:“我听公司的人说,爷爷跟你发火了。”
贺聿舟:“爷爷发火是因为公司上的事,我们意见不合。我没回家,是太忙了。”
贺聿杉说:“大哥,我对公司的事多少也懂一些,我来帮你吧。”
贺聿舟:“暂时不用,你好好陪三叔。还有,你别总挑姜棠的刺,都什么年纪了,还天天吵。”
贺聿杉:“···今天的事···”
道歉的话,她说不出口。
贺聿舟说:“你的感情问题,我已经说过我的看法,至于你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回到贺家,都已经凌晨了,贺聿舟今晚住家里。
徐雨柔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贺聿舟,早上起床听佣人说,昨晚贺聿舟回家住了。
她激动的不行,把还在睡梦中的贺聿舟叫了起来。
贺聿舟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只是睡四五个小时,实在是乏了。
他起床,还没洗漱,从房间里走出来,“妈。”
“聿舟,你怎么都瘦了?”徐雨柔一眼就看出了贺聿舟身形消瘦了不少,她心疼的说,“你肯定没好好吃饭?”
贺聿舟安慰她,“每顿都好好吃饭,只是最近有点忙,一直没回家看你。”
一提到忙,徐雨柔又急又心疼。
“你说你,贺氏发展的都那么好了,你还要成立什么投资公司,不仅把自己累成这样,还惹你爷爷不高兴!你图什么呀?”
贺聿舟没说实话,只是说:“哪有人会嫌钱多的。”
“可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我知道。”贺聿舟说,“金秘书每天叮嘱我按时吃饭睡觉的。”
这是徐雨柔安排金秘书的任务。
徐雨柔难得见贺聿舟一次,又要开始她的正事。
“聿舟,我又物色了几个···”
“妈。”贺聿舟打断她,“别给我物色了,我没时间。”
徐雨柔不放弃的说:“你先看看照片!”
这次,她参照叶晓的标准,物色的姑娘,娇软性感,贺聿舟应该看得上。
贺聿舟:“不看。”
徐雨柔一看贺聿舟这坚决的态度,开始打感情牌,“妈心疼你一个人辛苦又孤单,妈不能为你分担公司上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至少有个知心的人能陪你说说话。”
贺聿舟头疼,“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姑娘。”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徐雨柔难过的样子,“你又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总找不到你合意的人。”
贺聿舟耐着性子说:“能让我开心,也会惹我生气,懂事又叛逆的。”
徐雨柔噎了一下。
这话不是矛盾嘛。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因为她,感到开心和生气,懂事的人又怎么叛逆?
徐雨柔恍然,“聿舟,你有喜欢的人了?”
贺聿舟神色自若的否认,“没有。”
徐雨柔不信,“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那姑娘家庭很差?”
贺聿舟依旧波澜不惊,“真没有。”
徐雨柔:“···”
还是不太相信。
“我回房间洗漱。”贺聿舟站起来,“马上吃早饭了。”
贺聿舟先是去了小别墅。
“爷爷、奶奶。”
贺老爷子冷哼一声,“怎么舍得回来了?”
贺聿舟面色平静,“好久没看到奶奶了,回来看望她。”
贺老爷子说:“我以为你要飞出贺家了。”
他话里有话,贺聿舟也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成立的投资公司,不属于贺氏,贺氏只是股东。
这也是贺老爷子极力反对的最大原因。
还有其他的原因,用贺氏的钱去扶持其他公司,一方面会把贺氏的资金流到这个公司,另一方面,用自己的钱去扶持其他企业,这跟培养敌人有什么区别。
贺聿舟说:“我是贺家人,飞不出去。我只是想让贺氏涉足更多的领域。”
贺老爷子是老狐狸,怎么可能全信贺聿舟的话。
他嘴上不拆穿,只是说:“虽说你在风投方面很懂行,可贺氏这么多事,你那边也顾不上,我给你推荐两个人。”
贺聿舟清楚贺老爷子这是要安插他的人进去。
贺聿舟没有拒绝,“谢谢爷爷。”
贺老爷子说:“两个人都是多年的投资人了,你看谁更适合负责人,你自己选。”
贺聿舟说:“我已经有合适的负责人选,他们就任副总,协助他工作。”
贺老爷子惊讶,“你有人选了,谁?”
“到时候,我带来给爷爷看,她很专业。”贺聿舟岔开话题,“爷爷、奶奶该吃早饭了。”
说着,他上前搀扶起贺老太,“奶奶,我们去吃早饭。”
贺老太用拐杖打他一下,“你和你媳妇儿怎么都不回家来?”
贺聿舟说:“等我把她领回来,你用拐杖打她。”
吃过早饭,贺聿舟去公司。
贺老爷子给贺聿川打电话,电话刚接通,贺老爷子就听见了对面震天动地的音乐声。
“爷爷,这么晚了找我有事?”贺聿川大声的明知故问。
贺老爷子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我让你去欧洲是去玩的?”
“我为公司呕心沥血了一天了,晚上放松放松。”
呕心沥血?
贺老爷子连个笔顺都不信!
贺老爷子说:“放松就该去你的床上躺着。”
“爷爷,你年纪大了,没有夜生活正常,我生龙活虎的,夜生活是充电!”
贺老爷子暗暗深吸了两口气。
跟贺聿川讲话就特别伤身!
贺老爷子懒得跟他费口舌,直接说正事,“你明天就回来。”
“回哪?”贺聿川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贺老爷子说:“我让你任能源公司的负责人,欧洲那边会有人接替你的工作。”
贺聿川说:“爷爷,上次你给我抛大饼,是让我不追责李松文,这次又是为什么?”
贺老爷子再次深呼吸了几口,“我还能害你?我年纪大了,公司上的事力不从心,你生龙活虎的,回来帮我分担一些。”
贺聿川:“我不回来,我放荡不羁爱自由,一回来就被你们看着,我不习惯。”
贺聿川从小就是一身反骨。
他争来的、抢来的,他才要,别人给的,他偏不要。
就像欧洲分公司负责人这个职位,他本以为是他算计贺聿舟得来的,他满心高兴的要干点事。
后来明白过来是贺聿舟故意给他的,他就没兴趣了。
在欧洲这半年,他天天享受生活,啥正事没干。
贺老爷子只能再说明白点,“你大哥刚成立了一家风投公司,他精力有限,你回来帮他分担一点。”
贺聿川敏锐的捕捉到话里的信息:贺老爷要把贺聿舟手上的权力分给他一些。
贺老爷子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倒不是怀疑贺聿舟有了二心,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现在贺氏的权力掌握在贺老爷子和贺聿舟手上,分一些出来给贺聿川。
三足鼎立,才稳定。
贺聿川嗔怪,“爷爷,你看你,早跟我说你精力不够,我还能看着你一把年纪了整天操劳。”
跟大哥抗衡,是他从小最喜欢的事。
三天后,贺聿川就回到江州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万红雪了。
贺聿川历来就不被贺老爷子看重,他自己也是不太争气,什么都比不过贺聿舟。
这次,贺老爷子肯重用贺聿川,只要贺聿川做好了,他们老二家马上就有出头之日了。
徐雨柔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
“聿川呐,大伯母已经按照你的标准物色好合适的姑娘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
介绍对象是借口,真实目的是想聊天探口风。
贺聿川来者不拒,“大伯母,我这两天都有时间,你安排。要不这样,为了提高效率,就约个咖啡厅,我一小时见一个,明天一天能不能搞完?”
徐雨柔:“···你招工面试呢?”
“本质上也差不多。”
徐雨柔:“这不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样太不尊重她们了。”
贺聿川:“你让她们也别尊重我。”
徐雨柔:“···”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龙头套。
万红雪圆场,“大嫂,他开玩笑呢。你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想定下来吗?”
徐雨柔也连忙甩开这个龙头套,“幸得大伯母没让你见她们。”
贺聿川下午回来的,吃了晚饭就出去了。
他来医院看望贺文铮,母女三人都在病房陪着。
贺聿杉和姜棠已经好几天,谁都不搭理谁了。
看见贺聿川进来,贺聿杉惊喜,“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这不是要给你们个惊喜。”
姜棠并不惊喜。
虽然很感谢贺聿川那次的出手相助,但她也清楚他顽劣的脾性。
他一回来,又要没事找事的试探她了。
“棠棠。”贺聿川看着她,“我看你好像不高兴我回来?”
“没有。”姜棠虚情假意,“我这不是还没从惊喜中缓过来。”
贺聿川:“还是这么能装。”
贺聿杉又问:“二哥,前几天你还跟我说你过年都不回来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聿川摸了摸鬓角的头发,故作深沉,“请叫我钮祜禄.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