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猴子对马文斌的过去很感兴趣,接着问道:
“马兄弟,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你妈为什么要投河自尽呢?”
马文斌被问到到伤心处,叹口气说道: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我姥爷在文革中挨了批斗,被打成了右派。
一家人被从边远的大西北下放到了孟家村。
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右派每天都会被拉去游街,接受检查。
姥姥和姥爷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受不了这份窝囊,就双双服毒自尽了。
我妈当时无依无靠,万般无奈之下,就嫁给了我爸。
我爸特别能干,对我妈也好。
后来,我姥爷平反了,我妈的青梅竹马也找了过来。
我妈一向过不惯农村的苦日子,就想跟我爸打离婚。
我爸对我妈感情挺深,说啥也不同意。
没想到,有一天我妈居然背着我爸偷偷跟着那个青梅竹马跑了。
当时我爸都快急疯了,找了好几个月,才把我妈找回来。
从那以后,我爸就把我妈关在家里,限制她的自由。
还动不动就耍酒疯,喝多了,就往死里打我妈。
我妈实在忍受不了,就投河自尽了。
我爸迈不过心里这道坎,也跟着去了。”
周猴子听完马文斌的讲述,不由感慨万千:
“没想到你的童年过得这么悲惨,那你现在还想他们吗?”
“说不想是假的。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看见我妈站在我跟前哭。
好在现在有了小梅,我也快当爹了。
他们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也逐渐模糊了。”
说起李梅,周猴子不由得啧啧称赞:
“你媳妇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不但模样长得俊,人也善良。
怀着孕还在读书上进,就凭这一点,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像我老婆,到现在还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要不是有我家姑娘搁家伺候,我啥事情也干不了。
多希望她能早点站起来,恢复从前生龙活虎的样子。”
“猴子,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等飓风过去以后,我琢磨琢磨怎么往大了干。
好在何书记已经答应帮我卖菜了。
等我们赚了钱,这一切也就都解决了。”
周猴子一听,顿时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又问道:
“马兄弟,你想拉多少砖?打算做什么用?”
“我想拉他四五万块,给猪坚强和飞虎各建一个窝。”
马文斌毫不迟疑地答道。
“四五万块?一块砖0.25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随即见周猴子满脸惊诧的表情,于是解释道:
“我感觉何书记这个人很贪婪,又爱占便宜。
直觉告诉我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不会太长。早晚得出事。
我寻思趁着他在位,多利用他的关系为自己办些事。省得日后用不着的时候后悔。”
周猴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想过没有,把砖拉回来,准备放在什么地方呢?”
马文斌大手一挥:
“哦,这都不是事。
我寻思炮楼子那边宽敞得很,放几万块砖一点都不成问题。”
“你把几万块砖放到那,还不等着被人偷。”
“嗨,大不了我们先建一个围墙。
再在围墙上插上碎玻璃碴子,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翻进来偷砖。”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砖厂。
当马文斌把何书记的条子递给那个姓丁的厂长后,丁厂长先是上下打量他好几眼,这才问道:
“你想要拉多少砖?”
马文斌想说拉四、五万块,又怕丁厂长不同意。
只好问道:
“你最多可以让我拉走多少砖?”
丁厂长抖了抖手中的字条说道:
“瞧见没,何书记这张字条就是圣旨。
你想拉多少,就拉多少。
不用问我,我只是负责给你运输。”
马文斌一听还有这好事,越发觉得那两只瓷瓮被何书记占了相当大的便宜。
于是说道:
“主要想盖三间房子,其它的都是小用途。
你给算算,多少算合适?”
丁厂长闻言,大致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说道:
“我估计六万块砖怎么也够了。你把地址给我,我抓紧时间给你送。
离开砖厂,周猴子忍不住问向马文斌:
“马兄弟,仅凭何书记一张条子,你就省了六万块红砖的钱。
这何书记胆子可够大的,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犯法,就不怕整出事来?”
“犯法?我想何书记那么精明个人应该不会知法犯法吧。
不过也很奇怪,你都不知道他家的院子有多宽敞,就跟过去那个王府似的。
也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发家致富的?”
周猴子一听农村还有人家有这样的条件,顿时气得青筋暴跳:
“话匣子里面天天讲廉洁奉公,何书记这样的还能当公社书记,真叫人心里不服气。”
“猴子,你先别这么想。
我去双红村看过,人那村子才叫一个富。
除了红砖房,就是青砖房。很少有我们像我们村这么多的土坯房。
也许何书记有经济头脑,生财有道呗。
咱不能拿狭隘的眼光看人。没准那个砖场就是他自己开的。”
其实马文斌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想替何书记开脱。
而是在心底里真心希望他是一位廉洁奉公的好干部,毕竟在陈六子这件事上,他是帮了大忙的。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村民们守着那座宝山,想不富也难。
不像我们村,全是平原。只能靠种地为生。
你要是卖野菜能弄出点名堂,没准也能带着咱全村人致富呢。”
周猴子由衷地发出感慨。
“呵呵,目前我可没想那么多。
就想让李梅和我儿子过上好日子,带我奶奶去首都把病瞧了。
等有富裕钱了,我也会花在村里的。我马文斌可不是一个爱钱的主。
我记得奶奶总对我说,只要你积德行善,
危难遭灾的时候,自会有贵人前来助你。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就这样,马文斌安排完了砖场的事,就带着飞虎回到了家中。
也没有心思做饭,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一碗凉米饭。
之后早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李梅,想这些天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