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闷头走在这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感受着风与草的缠绵,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不时传来远方犬吠,如一曲悠扬的长歌,穿越轻风,飘荡在无尽的星空与绿草之间。这里的每一片星空,都似那忠诚的生灵的眼睛,明亮而深邃;每一片绿草,都似它们的足迹,踏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身为兽医的我,在离开老书记家的那一刻,去哪里?心中充满了不舍与犹豫。然而,我选择了饲料地,选择了那片充满爱与希望的土地。因为我知道,虽然老书记家,是我常常的首选,但是饲料地也是我心中不可取代的地方。那里有我牵挂的人,有我想要守护的情感。草原上的风带着狗叫的声音,也带着我的思念与期盼,它们一同飘向远方,飘向那片我深爱的土地。
我与唐玉萍她们虽然仅仅离开了八天,但感觉却像是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孤寂的世纪。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我总会想起她们的笑容,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遥不可及。
随着狗叫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迫,两间小土房的灯光在黑暗中亮起,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闪烁,反复地从我和郑顺的身上滑过。郑顺拢着手指高声呼喊:“我是顺子!”这呼喊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仿佛像军营里吹响了集结号。草原回应着低沉的嗡嗡声,就连那一直欢叫的狗狗也仿佛被这声音所震撼,暂时停止了吠叫。反而是那一直沉默的羊群,发出了几声“绵,绵”的叫声,仿佛是在回应着郑顺的呼喊。
当我和郑顺来到马桩旁时,赵枫她们六人已经在迎候我们了。虽然我在路上三番五次地告诫郑顺要掩饰我们的失落情绪,但还未等我们下马,小辣椒便调侃道:“组长好像在忆苦思甜的旧社会里,顺子倒像霜打的茄子。”唐玉萍也附和着挖苦道:“你们这是怎么啦?半夜五更的像丢了魂似的。”我心为之一怔,怎么会这样?在这昏暗的夜色里,她们都能发现我们的不爽,可想而知我们是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正当我准备辩解时,郑顺却抢先跳下马背高声说:“我俩一天水米没打牙,饿的毫无精神。”唐玉萍冷冷一笑讽刺道:“骗谁呢!饿死鬼,也饿不着你俩,渴不着你俩。”郑顺正要答话却听孙桂花却抢先道:“回家吧,可别把这些睡觉的羊惊动了。”我趁机拴好马匹一溜烟朝小屋跑去。
门外的狗狗见我归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欢快地摇起了尾巴。我微笑着朝它轻轻安慰道:“别叫了别叫了,是我回来了。”它仿佛听懂了我的话,渐渐安静下来,趴在我的脚边,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思念与期盼。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家的温暖与安宁。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嚣与繁华,这里或许才是我心灵的归宿与港湾。
转眼间,我们都回到了这温馨的小屋。孙桂花是个勤勉的人,一踏入家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忙碌的炊事。常宝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端过两碗热腾腾的奶茶,那浓郁的奶香瞬间弥漫在屋中,令人心生暖意。
我正欲劝阻孙桂花不必如此辛苦,郑顺却抢先一步开口:“孙姐,我们不饿,不用麻烦了。”孙桂花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直勾勾地望着郑顺和我,眼中满是不解。我正欲开口解释,唐玉萍却突然插话:“看来二位今天是遇上鬼啦,前言不搭后语。”
郑顺眉头一皱,羞涩中正要发话。赵枫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不管是水米没打牙还是遇上鬼,二位能半夜五更来这里,说明心里还是有我们的。”我感激地看了赵枫一眼,笑着说道:“还是赵姐善解人意。”
唐玉萍轻哼一声,从我眼前走过,留下一句:“是呵,有人就是不解人意。”她的话虽冷,却如利箭般刺入我的心头,让我心中涌起一丝歉意。我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常宝见状,忙打圆场道:“你俩这是从哪儿来?这么晚才来,听着狗叫得一声比一声急,我们都很害怕。”孙桂花也接过话茬:“听到郑顺呼喊,我们才把手中的家什放下。”
郑顺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唐玉萍。我正感到纳闷,大家的眼光不是望向窗外,怎么都在望着唐玉萍?只见唐玉萍轻抬纤细的左臂,露出一只明亮亮的手表,那银色的光芒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耀眼。我不禁赞叹道:“哇噻,好美的手表啊!”
唐玉萍淡淡地回应道:“晚上三点半了。”我闻言一惊,心中疑惑更甚。老书记家离这里不过十五华里的路程,从老书记出发时天刚刚泛黑,怎么会走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是步行也该早到了啊。
唐玉萍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看什么?忘啦,还是没见过?”我尴尬地笑了笑,支吾着回答:“我是说这个时间……”赵枫见状,笑着打圆场:“这可是玉萍的姑姑从广州捎来的上海表,真是漂亮极了。”
南语燕也兴奋地补充道:“自从玉萍有了这块表,我们可方便多了。”常宝也附和道:“是啊,以前出坡、收工总是心里惦记着时间,现在有了这表就省心多了。”屋内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大家围绕着唐玉萍的表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
一直未说话的郑顺突然开口:“我说呢?小妹怎么这么神气。”唐玉萍闻言微微一笑:“再神气也神气不过二位大人啊,一个马倌、一个兽医都是队里的上等人物。”
“玉萍,水开了,快给二位大人倒好茶。”赵枫笑嘻嘻地催促着唐玉萍。门外铁皮炉子上的茶壶正冒着热气,咕噜咕噜地响着。唐玉萍扮个鬼脸出门提起壶来,随后走进来为我们续上热腾腾的奶茶。她抿嘴一笑便离开了。我和郑顺都端起碗深情地望着唐玉萍优美的背影,轻轻吸了一口奶茶,郑顺感叹道:“这才暖和。”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屋内立刻充满了欢快的笑声和温馨的气息。
在这晨曦微露的时刻,我们围坐的小屋仿佛成了一座孤岛,漂浮在时光的海洋中。每当我们的欢声笑语在这里回荡,都像是被岁月轻轻收藏,留作日后回忆的瑰宝。随着夜幕的退去,窗外的世界开始苏醒,羊群的骚动像是大地的呼吸,带着新生的活力,预示着新的一天将在这宁静与喧嚣中缓缓展开。
赵枫伸着懒腰,伴随着长长的哈欠声,仿佛要将这夜的疲惫全部抖落,眼中闪烁着对新的一天的期待。他轻声询问:“天快亮了,玉萍,看看几点了?”
“五点差一刻。”唐玉萍尽显疲倦的回答。
赵枫,唐玉萍,南语燕悄然离去,她们的身影在微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夜的精灵,悄然隐入白昼的怀抱。孙桂花转身对我们说:“你俩就在这里凑合着睡会儿吧,我们得开始忙乎牧羊前的准备工作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责任和担当,让人心生敬意。辛春雨也紧随其后,她们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动人。
随着她们的离去,屋内只剩下我和郑顺。我们顺势躺在炕上,感受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光,仿佛能触摸到时间的流逝。郑顺轻轻地说:“可不要睡得太多,歇会儿就行,今天我必须上马群。”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工作的认真和执着,让人不禁为之动容。然而,话音未落,他已发出均匀的鼾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