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绿香阁,因着夏日天黑得比较晚,还有丝丝亮光,可竹林里却暗沉得厉害。
修云和思雨迎了出来,“小姐,药浴准备好了。”
两人已知道金玉堂内发生的事,林婉言从小便受不得凉,一年四季,她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在补药堆里长大,如果不是后来巧合遇上了鬼医,教她医术,让她自己学会调理,怕是受的苦会更多。
“小姐还没用饭,快去准备点吃的。”流星忙说。
绿香阁就设有小厨房,也多亏了林婉言手中有银子,在银钱方面无需看人脸色,这是在她五岁时就悟出的道理,她一定要多赚钱,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过得舒心痛快。
用了些饭食,天已完全黑沉了下来。
休息了片刻,林婉言整个人才泡进浴桶里,浑身的凉意渐渐散去。
不是她矫情,这还真得感谢李氏那毒妇,在她四岁那年冬日寒风彻骨,府里的荷花池结了一层不算厚的冰。
她当时贪玩,在池边停留了会儿,就被人从后面推进了那寒如冰川的池子里。
在水里挣扎时,只看到李氏那毒妇的贴身婢女喜雀急匆匆的往荷香苑跑去。
这次回来,没有看到喜雀,应该不是嫁人了,就是丧命了。
后来还是莹秀,养大她的嬷嬷,拼了半条命才将她救上岸。
她从荷花池里上来,病了好几个月,她的病刚好点祖母又病了,李氏便以这个名头将她送去了清平镇。
如果不去自己能不能平安长大都很难说,所以她劝说外祖家,她一定要去清平镇。
前世,与许禀文成亲后,她才知道因那次受寒,她再也不能孕育子嗣。
那个毒妇,怕是以为她早已不记得这事去了吧?
想到这,眼底泛红,一股强烈的恨意难以遏制的在她心里疯长……
*
萧成渊今日出了京城办了些事,趁着夜色回到了靖王府。
他这府中听说刚开始的时候一片破败,毕竟有十多年无人居住了,还是太后怜惜他,让工部给他修修补补才勉强像个王府。
他倒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是个挂名的皇子,这十多年来在军营也邋遢惯了,
回到归明苑,正殿里坐着两个人,萧成渊的眉头皱了皱,脸上堆着不喜,嫌弃道:“你俩怎么没回去?”
郝元英和赵怀逸正坐在厅中的八仙桌上悠闲的喝着茶,完全不在意他的脸色,“这不是等你吗?自己的热闹看完了。”
萧成渊脸色转好,还噙着一抹讥笑,“那父子还真命好,老头子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刚回府,于四水便告诉了他昨日许相府发生的事,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赵怀逸奇怪的问:“我说表哥,你就不生气吗?皇后和太子给你找了个这样的靖王妃,祖父知道后都气得半死,现在又弄这么一出,给你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这鸟气你受得了?”
郝元英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好气的,那林永川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再不济,一个失了身的女子总不会强行塞给老三吧,那皇室的尊严该往哪摆?”
萧成渊胳膊懒洋洋的撑在交椅扶手上,脑海里想起那道削瘦单薄的身影,捏着自己又长长了些的胡须笑意逐渐加深,“我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嗯,什么意思?”两人同时问。
“呵,我这死人的王妃都有人算计,有意思。”
两人四目对视,齐齐起身,坐到了萧成渊旁边,一脸好奇,“什么意思,说说。”
“主子。”门外,影杀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萧成渊一双邪肆的狐狸眼,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进来。”
影杀还是那身肃穆的劲装,双手抱拳回:“主子,已查清楚。昨日落水的那位是林府二小姐。”
萧成渊眉头狠狠的皱起,不耐烦道:“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昨日凉亭里的那堆女人打架,还有后来那狡诈如狐的女人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尽收他眼底,得知那落水之人便是林家二小姐时,还惊讶了一瞬,随后有了个猜想。
影杀顿了两息,继续说:“那位小姐是林二小姐的姐姐,也就是林家大小姐,自小养在清平镇,刚回京不到两个月......”
“等等。”萧成渊抬起手止住影杀的话,嘴中喃喃,“清平镇?”
“怎么又是清平镇?”赵怀逸和郝元英两人也奇怪,“能换个地方吗?”
影杀一本正经,“不能,而且前段时间许公子还上门去求过亲。”
这会在坐的三人都不说话了,等着影杀的下文,“只是丞相夫人对这事并不上心,也没急着去林府下聘。还有件事,这位林家大小姐是武安侯的外孙女。”
“我就说嘛,堂堂许相的公子哪能娶个五品官员家的女儿为妻,他想,他老子也不可能想啊,原来是看上武安侯。”郝元英恍然大悟般,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瞥了眼正在摸胡子的萧成渊,讷讷的将手放了下来。
这坏习惯不行,得改。
“看上了武安侯府便是看上了他的北晟军。”赵怀逸拧着眉道:“太子没有军权,所以...许丞相想利用这层关系?”
说着说着看向萧成渊和郝元英。
郝元英摇头:“不对,之前他们就拉拢过武安侯,武安侯都已拒绝了,怎么可能?”
赵怀逸又说:“难道是拿捏住这唯一的外孙女,好让武安侯妥协?”
“不是。”萧成渊难得脸上少了那玩味的笑意,“不是想拉拢,那就是......”
郝元英和赵怀逸异口同声,“有阴谋?”
室内静谧无声,三人坐在同一排交椅上,同表情的沉思,半晌,萧成渊声音低沉的问:“还有吗?”
影杀抬起头,面上表情一言难尽,“主子,属下还查到许公子与林大小姐已相识八年,而这位林大小姐懂医术,曾为刘氏,也就是许禀文的生母治过头疾。”
室内又静了一瞬,郝元英才问:“你刚才说有人算计你,是谁啊?”
萧成渊一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整个身子懒懒的靠睡在了交椅里,大条大长腿随意的敞开着,眉头轻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轻笑,“就是这位林大小姐。”
今日消息有点多,那两人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赵怀逸斯文的脸上有些龟裂,“让我先捋捋。”
“表哥,你是说昨日有人算计你,而算计你的是这位林大小姐,现在这位林大小姐来自清平镇,还懂医术,很有可能是那位神医。”
郝元英又接话道:“而这位林大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