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韵将希望放在月落蘅身上,她怎会不知这世间花容月貌的女子不计其数?可能像落蘅这般无需时间调教的,大抵没几个了。
她不愿再费时间去培育一个可以与殿下有相处机会的女子,眼下更能为她所用的,就是落蘅。
“看来姐姐早就想清楚这些了,”月落蘅看着眼前的人,“真不知该说姐姐是未雨绸缪,还是说姐姐什么。”
“未雨绸缪这种话眼下可算不上半分,殿下他们这样的人真为一人守身如玉,谁会信呢?难不成落蘅你会信闻大人为你,一辈子不再触碰旁人半分吗?”
“当然不信。”
这种问题的答案月落蘅在进清风楼后就有了彻底的决断,原先她以为人人都能像她爹娘那般恩爱,可后来见到那么多世家公子来了清风楼,只为一睹所谓花魁的容颜,她便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真情在。
就连初入闻府时,她也是怀疑闻星对自己的用心的。
世人的温情都留给了谁,谁都说不准。
可她们二人都不认为自己是能有一世偏爱的,李念韵如此思虑,月落蘅如今亦是如此。
“既然姐姐交代了,我会努力的,”月落蘅起身朝外走去,“不过殿下对姐姐还是用心着的,恐怕几个月内想要如姐姐的愿,并不容易。”
“一年内做到,便足够了。”
听着李念韵的要求,月落蘅笑而不语,转身离开。
也是此时,她才看到跪在思韵院外不远处的如凝。
虽有几分同情,但月落蘅并不想与苏宛檀有什么纠葛,更觉自己无需去当一个冤大头,做事不讨好。
如凝做过的种种无需她多说,换了谁,都不可能原谅其半分的。
因而她很理所当然地从如凝眼前走过,连一个字都不肯留。
她知道如凝现在对自己是满腔怨气,说不定想怎么动手陷害。
可她也无需为了拉拢一个不可能为自己用的人,多费时间。
“良娣,刚才那个是…侧妃的贴身侍女?”她身旁的侍女轻声问道,“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帮她?”月落蘅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笑容有些许轻蔑,“她这样的人你若是帮了,也不会念着你什么好的。”
“你比她身份高,她会觉得你在施舍她;你若不及她,她又会看不上你。”
“她这人我虽不够了解,但也知道她没你眼下看到的那么良善。与其妄想帮她就能得到什么,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日后在蘅芷院要做的事。”
她这番话让侍女想起今早听其他人说过的事,这位新的良娣先前是侧妃的贴身侍女,虽与侧妃关系融洽,却与另一位贴身侍女关系不佳……
“奴婢知晓,良娣勿怪。”
“罢了,你不曾与她相熟,不知道倒也正常。”
……
月落蘅掐算着日子,在自己成为良娣一旬后,她终于在蘅芷院等到了逸王。
“殿下若是介意睡在西厢房,便睡在正房吧。这段时日侍女将蘅芷院各处厢房打扫得干净,我去睡哪处都是一样的。”
她这般伏低做小,郭靖乾也有几分不忍,主动去了西厢房。
同榻而眠不在月落蘅的想法之内,那日虽知李念韵的想法,可她不曾想过要献身于谁。
目送郭靖乾进了西厢房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让侍女去上了些热水来,意欲沐浴。
水气腾升,屏风后的美人一举一动皆是不经意的风情。
她趴在浴桶边上,有些出神。
虽觉自己与闻星早就非一路之人,可她还是将闻星上次来蘅芷院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希望子榆能到自己身边,哪怕这只是一句空话。
上次见子榆,是什么时候……
她忽地开始回想自己与子榆的过往,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对不起子榆的。
子榆陪着她在月府过了多年,就连在清风楼的那段时日,子榆也不曾背叛过她,时常为她着想。
她们一起进了闻府,无论什么时候,旁人怎么看待她,只有子榆最是将她当成月府大小姐对待。
而自她离开闻府后,她与子榆便失去了任何联系。就算想与子榆说上几句话,也没任何机会。
在对往昔的怀念中,一滴清凉的泪穿过温热的水气,掉在了如雪肌肤上。
只是月落蘅此刻已没有关注这些的心思,她想将子榆留到自己身边。但眼下她做什么都会被李念韵等人盯着,突然去闻府肯定是不合适的。
泪水成了线,似珠落玉盘。
不知是念的太多,还是闻星真肯成全她,第二日用晚膳时,月落蘅的侍女领来了子榆。
“良娣,这是思韵院那边给咱们分来的新侍女,您看要怎么安排……”
侍女原先想直接将其安排为洗衣婢,但想到良娣先前说过,若是蘅芷院进了新人,一定要良娣亲自安排,因而她便没有自作主张,将人领到了良娣眼前。
当月落蘅抬头的那一瞬,她们都认出了彼此。
“我身边贴身侍女的人选不是还没定吗?就她吧,”月落蘅虽面不改色,微垂的眼眸中却是说不清的激动,“让那些费劲儿想要占这个位置的人,安生些,别闹得送到王妃眼前处置。”
侍女还有些犹豫,想要劝道:“她刚来就做您的贴身侍女,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这蘅芷院难道不是我说了算了?”月落蘅放下筷子,神色一凛,“谁觉得不合适,就去找王妃换了她,王府里应当不缺在一处小院子里做事的侍女。”
月落蘅将话说的很难听,但她也没说错,逸王府根本不可能缺一个侍女。谁愿意在这里做就留下来,不愿意做,就离开,这本就是默认的事。
有月落蘅发话,蘅芷院里的侍女也都不再想着争这些得不到的东西,一个个只想留在蘅芷院,不愿离开。
“好了,你也下去吧。”
“是。”
室内瞬间剩下月落蘅与子榆二人,她们看着彼此,相顾无言。
“小姐……”“子榆……”
她们同时开口,却又同时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