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龄没有咬牙切齿的愤怒,没有赌誓癫狂的激动,更没有双眼通红的仇恨。
他的眼神不再锐利如剑,而是变得幽深,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潭水。
他望向庆辰,开口说道:“此次战事,是我驻守不力,导致海昌岛防线中的一座附属岛屿不幸失守。
长老会经过商议,决定免去我的副堂主之职,仅保留我宗门护法的身份,让我戴罪立功。”
庆辰听完徐九龄的陈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大概猜到徐九龄做了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狠人。
庆辰按捺住内心的波澜,问道:“那徐堂主,接下来有何打算?我能做些什么呢?”
徐九龄微微一笑:“和你说话确实省事,不愧是闯出了偌大名头的庆巡使。
宗门高层已下达明确指令,此战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防守。据可靠消息,普尽道人将在五日内抵达禅达。
届时,赏善长老将亲自率领所有人马,乘坐我凝璇宗的战争宝船,与普尽道人的黑木宝船进行一场决战。”
说到这里,徐九龄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杀意四起:
“庆辰,别的我不多说什么。我唯一的心愿是,能手刃许家家主许文山,屠灭许家,我希望你能助我屠灭许家。”
庆辰连忙说道:“徐堂主,什么护法不护法的。在我庆辰心里面,你始终是那个一路扶持我的徐堂主。
甭管什么长老会任命,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庆辰这身粗浅神通,能帮上你,那就足够了。”
开玩笑,徐九龄不仅是筑基中期的强者,更是第三太上的记名弟子!
这样的背景绝非等闲之辈所能比拟,即便防线失守,他也只是被免去副堂主之职,足见其地位非凡。
要是这次和普尽道人的大战中立下些许功劳,八成又是官复原职。
因此,庆辰当然要帮了。
要是打得过,那他就往死里打。
打不过的话,打不过就算了,那他就溜。
徐九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拍了拍庆辰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庆辰,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此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全力引荐你拜见第三太上,助你登上更高的位置。
你多加准备。多准备一些灵符、阵盘之类的器物。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徐九龄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修为高绝、老谋深算的样子。
嘴角甚至挂着一抹淡淡微笑,但那微笑中却透露出一股寒意,如同冬日里刺骨寒风。
“感情,可以让一个前途广大的筑基上人,不顾一切吗?”
庆辰不觉得自己会有,但是他不会否认别人的痴情。
他看出来徐九龄准备倾尽所有去报仇,不是为了宣泄心中怒火,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
而是为了,了结一段尘封的往事,为了给自己,给他的意中人一个交代。
此战,他若不死,必入假丹。
不过,庆辰心里也有些纳闷,
徐九龄此言何意?为何说就看我的了?
我虽愿倾力相助,但此战关乎宗门存亡,又非我一人之力可定。
接下来的数日间,禅达岛上上下下皆是一片繁忙之景。
各项决战前的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奇怪的是,赏善长老居然没有召见庆辰。
庆辰也摸不透这个苦修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宗门高层制定了什么样的作战计划。
根据徐九龄的说法,除了他之外,还来了另外两位巡察使,皆是宗门中颇有威望之辈。
此外,还有四位来自宗门直属玄级岛屿的岛主。
再加上赏善长老带来的四位筑基护法,加起来一共有十余位凝璇宗的筑基修士!
这已经是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了。
且据徐九龄的消息,昨日,普尽道人率黑木宝船屠灭了一座离他们最近的一级上品岛屿。
此时他们所在的岛屿,也就离禅达岛数千里了。
普通筑基初期修士,遁行三五个时辰便至。
那岛上的修士们,就算是投降慢了一点,也被屠灭殆尽,整个岛屿几乎成了一片死寂废墟。
昔日还在这里修炼的数百修士,如今却只剩下寥寥十数人逃出生天,十不存一。
死去修士的身躯,或被黑木岛修士残忍肢解,或被那诡异秘法化为养料,连神魂都未能逃脱利用。
而更为令人发指的是,那几十万无辜凡人,也未能幸免于难。
他们大多被黑木岛的苦乐无间秘术所血炼,数十万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化为了那秘术之下的一抹浓浓血色。
庆辰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他一字一顿地愤然道:“徐堂主,那黑木岛之人,行事卑劣,残忍无道,简直不当人子。
我把话就放这儿,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徐九龄闻言,笑眯眯的说道:“庆贤弟,莫急,莫急。天道轮回,善恶终有报。
赏善长老特地传话,邀你前去,想必是对你颇为看重。或许,这便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啊!”
听完庆辰有些懵,我说说而已啊,我没打算上车啊。
徐九龄对庆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片刻后,庆辰步履稳健地踏入赏善长老的议事大殿。
但刚一进门,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便猛然袭来,仿佛整个大殿都在挤压庆辰一般。
庆辰心神剧震,魔种神识之力狂涌!
灵觉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脑海中疯狂示警!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灵力大手凭空显现,带着劈山断河之势,从穹顶之上猛然拍下。
庆辰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瞬间,他便祭出了随身携带的三柄玄阴剑。
这三柄剑,一主二仆,一把中品灵剑、两把下品灵剑。
剑光闪烁间,三把灵剑组成的玄阴剑阵已然成形,宛如一道黑色的剑气屏障,硬生生地挡住了那灵力大手的惊天一击。
然而,危机并未就此解除。
就在庆辰刚欲喘息之际,一股阴冷至极、怨念丛生的气息突然从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