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能够骗得过您内心的良心,”
爱丽丝的声音比他更平静,
“但你觉得玛莎会相信吗?”
弗雷迪第一次没接上话,沉默下去。
他目光转到艾米丽脸上,才重新开口: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份。但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办妥这一切,我必须剪除琼斯医生身边的助力。”
“更何况,我已经打定主意。无论甜心小姐会不会出事,我毕竟利用了她。在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主动去见玛莎,向玛莎忏悔我的不得已。”
“真可惜,这里的主人不允许我们携带枪支进入游戏,不然我早找一个好机会解决你了。”
弗雷迪边说边走近艾米丽,态度坚决,无法动摇。
一直在偷偷解救自己另一只脚的艾米丽慌张起来。
“用刀!”
爱丽丝积攒了半天的力气,一次性用出。她猛然向前一扑拖住弗雷迪的双脚,冲艾米丽怒吼出声。
艾米丽后知后觉,举起爱丽丝给的那把小刀,对着弗雷迪刺过去。
她无意杀人,这刀并非对着致命处而去。
弗雷迪往旁边一闪,却被爱丽丝拖着没能完全躲开,刀锋从弗雷迪外臂划过,鲜血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爱丽丝一看就知道要完。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们出其不意的第一击对弗雷迪只造成了外伤,可弗雷迪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不能停止攻击!
“继续!”
爱丽丝简短道,死死抱着弗雷迪的腿。
艾米丽反应不慢,立刻又举起了刀。
弗雷迪冷笑一声,不退反进。
他没有浪费力气去殴打爱丽丝逼迫爱丽丝松手,抓住一刹那的空隙弯腰拽住爱丽丝的衣领,向前一甩。
爱丽丝凭借着毅力仍然抓着他,可两人的位置却改成了爱丽丝在前,弗雷迪在后。
拿惯了手术刀的艾米丽手很稳,第2刀停在了半空中,险些就要刺进爱丽丝的后背。
“继续啊。”
弗雷迪的手臂上鲜血直流,但他却毫不在乎,快意看着两张惨白的脸庞,
“爱丽丝小姐,我记得你背部受过伤。”
“记忆力不错。”
爱丽丝无精打采地回他,垂落的手悄悄往后伸。
艾米丽难以下狠手,爱丽丝宁愿强撑着自己来。
“把刀扔过来。”
弗雷迪预判了她们的小动作,
“不然我会很抱歉。”
“我不想继续卷进无辜的人,但如果爱丽丝小姐执迷不悟,那我也没办法。旧伤复发要不了你的命,但足以让你吃点苦头,刻骨铭心的那种。”
爱丽丝咳了两声,这下是真无精打采了。
第一击失手的那刻,爱丽丝就已经知晓后续的剧本。她知道她会尽力去争,但她也知道聪敏的弗雷迪不会给翻盘的机会。
不,还有一件事……
爱丽丝心中一动,发现弗雷迪的行为不对劲。
他利用爱丽丝威胁艾米丽扔刀,这种拖拖拉拉的手段,不符合他表现出来的决心。
如果弗雷迪存了报仇后赴死的想法,那他应该速战速决,拼上这一条命,足以带走艾米丽。
但弗雷迪提到了,杀死艾米丽只是现在要办的事,等办完所有的事,他才会去见玛莎。
“莱利先生……”
爱丽丝感觉嗓子里有血沫要往外冒了。
机会越来越少,既然弗雷迪敢赌,那爱丽丝只能相信他足够聪明,跟着弗雷迪下注,
“你其实相信了我的话,对不对?你已经怀疑起梅斯默医生,你甚至怀疑起了给你介绍梅斯默医生的那些人。”
“你要复仇的对象从莉迪亚.琼斯扩展开来,所以你不允许自己死在这里,希望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琼斯医生的命…咳咳咳……”
“欸?”
本来都已认命的艾米丽愕然抬头,看到弗雷迪阴晴不定的脸色,
“你相信爱丽丝小姐的话?”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何况艾米丽没有自毁倾向。她想到爱丽丝的推测,心里升起希望,还有点点的委屈——
“莱利先生,我愿意承认,我这一生有过多次违背誓言的情况。”
“即使手握优异的成绩,但医院只肯给我护士的职位,不肯让我施展毕生所学。我的攀比嫉妒之心,让我自负盈亏的开起了诊所。”
“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医术,我又为了金钱低头,私自接堕胎手术,残害起那些还未出世的婴灵。”
“我甚至无意中违背了最重要的,为病家谋福利这一条。参与白沙街疯人院的治疗,让接受治疗的病人痛苦加重……”
艾米丽略带着哭腔,
“但是玛莎…我怀疑过无数次是不是自己剂量的问题,并为之忏悔。明明老师无数次肯定过我的技术,称赞过我对手术的精密掌控。”
“当年她在我面前出意外时,我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与学到的知识。午夜梦回,我惴惴不安,后悔过,难受过。”
“但我不后悔接诊玛莎,我只后悔自己没能做足准备,没能帮助到她。”
“我后悔当年太慌张,从手术台上逃走。就算被逮捕,我至少可以申请对玛莎的遗体进行检验,以此来确定究竟是我用药失误,还是玛莎是被其他人所害,服用了会导致母体虚弱的药物!”
艾米丽恳求道,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我,我时时刻刻都想得到答案。”
“莱利先生,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有机会见见梅斯默医生,质问他到底给玛莎开了什么药吧,我也……”
“我理解你的心。”
弗雷迪面无表情的截断了艾米丽的请求,无情又残忍道,
“如果你真是一位好医生,你当然会为此辗转反侧。”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知道,玛莎……出事时,你在现场。”
“我这一生撒过无数谎,所以我不敢去赌你的真话。谁知道你是真的为此感到不安,还是怕死,拼命给自己找的借口?”
弗雷迪时刻注意着爱丽丝,这让他无暇去擦掉脸上新添的血迹,诡谲道,
“我相信你们的话,是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凶手。我不放过你,是因为人心难辨,高明的谎言九真一假,而我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