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炉子的丫鬟对灵月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又不能说什么,灵月可是南夫人身边的红人,谁也得罪不起。
但这真的不是给南夫人炖的,南夫人身子娇弱要喝这些,可王妃娘娘却是重大伤患比南夫人更需要喝这些。
丫鬟又是个有义气的,沛青熬了两个时辰拜托她看着,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补品被灵月给端走了呢?
是以灵月见火候差不多了欲装碗时,丫鬟鼓起勇气拦下,底气明显不足但又异常勇敢,道:“王爷是有交代过每日给南夫人炖燕窝滋补,并叮嘱每日下午申时炖好以便灵月姐过来取。可是今天灵月姐早来了两个时辰。”
灵月笑道:“那又如何?”
丫鬟道:“这一份不是给南夫人的,是给王妃娘娘的。南夫人的那一份,稍后奴婢会备好上炉,还请灵月姐晚些时候再来吧。”
灵月闻言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被王妃使唤了?”
丫鬟脸红了红,垂头应道:“奴婢不是王妃娘娘院里的人,但这两天王妃娘娘有伤,沛青常过来,她托奴婢帮忙看着的。”
“既然你还不是王妃的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赶着干什么?”灵月声音忽然拔高,毫不留情地训斥,让偌大厨房里的别的下人都纷纷偷偷瞄过来,“你不能在这里帮夫人炖补品,那你干脆去碧华苑当差啊,王爷留你在这里有什么用?!要是耽误了夫人的身体,你赔得起吗?!”
灵月强硬地把补品装碗,瞥了一眼被她三言两语给骂哭的丫鬟,冷笑一声,又道:“趋炎附势也不是你这样没眼界的,王妃是什么人,南夫人又是什么人,谁得王爷恩宠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呸,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不过是一个妾而已,难道还比正室娘娘要显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灵月的脸色很难看。她循声转过头来,正好沛青给叶宋喂了药回来端补品撞见了这一幕。
莫看沛青平时在叶宋面前莽莽撞撞的,可在外人面前她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尤其跟着重生的叶宋以后染了一些叶宋的脾性。
灵月愤恨一眼瞪过来时,她显得十分气定神闲,还端走了那碗补品,对灵月展颜笑了一笑:“素闻南夫人温柔贤惠心灵手巧对王爷身体力行,”
这“身体力行”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灵月不会听不懂,无非是南枢以身体取悦服侍王爷,灵月不由一怒,不等发作沛青就又道,“没想到灵月也如此体贴,自家主子不伺候好,来给王妃娘娘装补品,我正好有些忙呢,就多谢你帮忙了。”
说罢沛青就端着补品出厨房。
身后灵月气极一笑,充满了讽刺,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左一个王妃娘娘右一个王妃娘娘,王爷待王妃娘娘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的冷暖心酸,想必也就只有沛青和你家主子知道了。”
沛青回眸一笑,缓缓道来:“灵月你可真是大胆,竟敢私下议论王爷私事。不过不受宠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小姐好歹也是个王妃娘娘。再不济,娘家还在将军府,你小姐呢,娘家在素香楼吧。”
“你!”灵月怒瞪了沛青一眼,气得贝齿把嘴唇都咬白,看着沛青款款离去。
先前被骂的丫鬟开始细心地帮南枢配食材炖补品,最终灵月随便捎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气冲冲地回去了。
芳菲苑内,南枢正兴致颇好地作画,见灵月回来眼圈红红的,不由问:“怎么啦?”
灵月脱口道:“奴婢在后厨遇到了王妃身边的沛青,沛青抢了王爷给夫人准备的补品,还口出恶言。
“她说奴婢也就是了,毕竟奴婢也是寄人篱下得过且过,但是奴婢不能忍受的是她辱骂夫人!”说着她就哭了出来形容好不委屈。
南枢放下作画的笔,过来安慰她,道:“那她说什么了?”
灵月边哭边道:“她说、她说夫人只是一个妾,还说,还说夫人是青楼女子......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王妃出身好又怎么了,王爷爱的就只有夫人!她抢了夫人的位置,丫鬟还这样羞辱夫人!”
南枢笑得柔和,可袖中的柔荑却紧紧地掐在了一起,眉间漫出些许凄凉和苦楚,道:“沛青说得没错,我是妾,也出身青楼。王妃娘娘有伤在身,比我更需要那些补品,我们就让给她吧,月儿不要生气难过了。”
“夫人!”灵月含泪委屈地嗔她一眼,“奴婢就是为夫人抱不平!”
南枢摸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她吃了一些点心,把剩下未完的画作完,画的正是苏宸的像,一身华服,英俊挺拔风姿绰约,那浅浅一回眸,天青微澜,落花无数。
灵月见此画像,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喜滋滋道:“夫人真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奴婢觉得最好的还是画,难怪王爷这么爱夫人。”
南枢羞赧一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说来我也很久没去碧华苑了,王妃娘娘的伤势也不知如何了。灵月,随我一起去看望王妃娘娘吧。”
叶宋养了半个多月,已经能够半靠在床上了,但是还下不了床。
半下午的时候,叶宋正在百无聊赖地翻本子,沛青板着脸进来禀报说:“小姐,南氏过来了。”
叶宋连眼也不抬,手指翻了一页,淡淡道:“是么,难得,快请她们进来。”
午时沛青和灵月在厨房闹的不愉快她不是没听沛青说起,沛青也实事求是,还模仿着灵月的语气把灵月的话在叶宋耳边演说了一遍。
听得叶宋兴趣盎然,罢后还点评一句,“你口才甚好,以后吵架的事都交给你去办。”
彼时沛青羞愤一跺脚:“好歹奴婢也是为了小姐,但奴婢可万万不是泼妇!”
南枢来碧华苑,叶宋没报期望,心里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在她觉得,南枢来与不来,都是那么个样子,用四个字来表达就是——无关紧要。
很快南枢柔软婀娜的身姿便飘进屋中来了,微微福礼道:“见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