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展台前擦拭八卦盘,指尖刚触到那道“灾”字裂痕,三清铃突然在腰间猛颤起来。
甄宏图正往霜剑上贴符咒的手顿了顿,突然扭头望向展馆穹顶:“结界波动。”
话音刚落,整座展示广场突然亮起七重防护阵。
灵玉铺就的地面泛起水纹状光晕,七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响起龙吟。
我摸出三枚乾隆通宝抛向八卦盘,铜钱在裂痕处叠成三才阵,却齐齐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
“离卦见坎,火中有水。”甄宏图的霜剑在地面划出冰霜卦象,“这是要上演水淹七军的戏码?”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远处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周小姐踩着十厘米高的鎏金履,银线绣的百鸟朝凤裙摆扫过地面时,灵玉竟泛起细密裂纹。
她身后跟着十二个捧盒童子,每个玉盒里都盛着足以让元婴修士眼红的奇珍。
“林先生这展台……”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八卦盘,指甲缝里飘出缕缕黑雾,“怕是要重做呢。”
我按住想拔剑的甄宏图,咧嘴笑道:“周主管说笑了,我这可是严格按照参展手册准备的。”说着掏出玉简投影出参展条款,第三条第二款正闪着金光。
周小姐突然俯身凑近,发间金步摇垂下的明珠几乎戳进我眼睛。
她身上有股诡异的檀香,混着钱富贵特有的腐骨咒气息。
“手册第三十七条补充条款,”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带着冰碴,“展品需与灵界主流审美相符。”
周围展台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
我余光瞥见隔壁展台升起九丈高的翡翠貔貅,貔貅口中喷出的竟是液态灵气。
更远处有人召唤出凤凰虚影,尾羽扫过之处凭空绽开万朵金莲。
甄宏图突然用剑鞘敲了敲我后背,霜寒之气顺着脊椎窜上来。
我猛地清醒——方才竟被周小姐的摄魂香蛊惑了心神。
再看那十二个捧盒童子,他们脚下不知何时已结成困龙阵的雏形。
“要改也不是不行。”我摸出三清铃轻轻摇晃,青铜声波震碎空中飘落的摄魂香灰,“只是这审美标准……”铃铛突然脱手飞出,在半空化作饕餮虚影,一口吞掉周小姐发间飘落的黑雾。
围观人群响起惊呼。
周小姐倒退半步,凤眸中闪过一丝惊怒。
我趁机咬破指尖,在八卦盘裂痕处画下血符。
沾染腐骨咒的“灾”字突然活过来似的扭动,竟沿着裂痕爬出个甲骨文形态的“创”字。
“既然要创新——”我抓起三清铃往地上一摔,青铜碎片炸开的瞬间,整个展台突然陷入时空乱流。
破碎的饕餮纹在空中重组,竟化作半透明的时间长河。
河水中突然伸出只覆满青铜鳞甲的手,接着是束发戴冠的脑袋。
当那人完全踏出时间长河时,连甄宏图都倒吸冷气——竟是墨家祖师爷墨子虚影!
更恐怖的是虚影手中还捧着个青铜机关盒,盒面纹路与我破碎的八卦盘完美契合。
“墨守成规,不如破而后立。”我抹了把鼻血笑道。
机关盒咔嗒作响,七十二道青铜锁链从盒中迸射而出,瞬间穿透展馆穹顶。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锁链在云端组成巨型浑天仪,每个星宿位置都嵌着件失传的上古法宝。
周小姐的鎏金履突然陷进地面三寸。
她抬手要结印,却发现指间缠绕着青铜锁链幻化的因果线。
我趁机将染血的八卦盘拍进机关盒,整个展示广场突然地动山摇——不是地震,而是所有防御阵法都在朝我的展台坍缩!
当烟尘散去时,我的展台已变成微型沙盘。
沙盘中万里长城与金字塔比肩而立,青铜鼎上缠绕着dNA双螺旋,而最中央的祭天台竟是用钱富贵那缕腐骨咒凝成的黑玉砌就。
“这……这是亵渎!”周小姐终于维持不住端庄,发髻散乱地尖叫。
但她没发现,祭天台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我的裤脚往上爬——是钱富贵留下的那个诡异符号,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展示现场所有人的贪念。
我踩在祭天台上转了个圈,青铜锁链在头顶叮当作响。
那些被吞噬的贪念化作暗金色光点,顺着dNA双螺旋往青铜鼎里钻。
隔壁展台的翡翠貔貅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液态灵气拐着弯往我这边飘。
“诸位请看!”我打了个响指,万里长城突然从沙盘中腾空而起,每一块砖都刻着甲骨文,“这才是真正的古今融合——”话音未落,金字塔尖射出的光束突然洞穿三个展台的防护罩,把他们的镇展之宝全吸了过来。
甄宏图憋着笑往霜剑上哈气:“老林,你裤脚上那玩意在吃周小姐的脂粉。”
我低头一看,钱富贵留下的诡异符号已经爬到膝盖,正张着布满尖牙的嘴啃食周小姐散落的黑雾。
观众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十八个留影玉简同时炸成烟花——被沙盘里过于浓郁的道韵撑爆了。
“胡闹!”周小姐的鎏金履突然暴涨三寸,鞋跟化作毒蝎尾钩朝沙盘刺来。
我假装弯腰系鞋带,祭天台阴影里突然伸出只青铜大手,啪地捏碎了她的鞋跟。
墨子虚影不知何时蹲在长城垛口,正往金字塔里塞机关鸟。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转头看见那个召唤凤凰虚影的修士,他的金莲正在沙盘影响下褪色成惨白。
更绝的是九丈高的翡翠貔貅,此刻正抱着我的青铜鼎蹭来蹭去,活像发情期的灵猫。
“林宁!”周小姐的尖叫声里带着九幽寒气,她散乱的发丝突然结成困仙绳,“你竟敢篡改展馆灵脉!”十二个捧盒童子齐刷刷打开玉盒,里面根本不是奇珍,而是十二颗跳动的心脏!
我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甄宏图的霜剑已经插进地面。
冰霜顺着困龙阵纹路逆流而上,眨眼冻住六个童子。
剩下六个却突然融合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捧着的心脏变成血色罗盘。
“要玩命是吧?”我抹了把鼻血,从机关盒里掏出个青铜面具扣脸上。
面具内侧的甲骨文突然活过来,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沙盘里的万里长城轰然倒塌,砖石在空中重组城隍庙门,门缝里渗出粘稠如沥青的黑暗。
周小姐的困仙绳刚碰到门环就燃起青火,她惨叫着切断灵力链接。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血色罗盘上:“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竟从虚空中拽出半卷《永乐大典》残页。
观众席突然站起个白须老者:“那是……失传的工部营造法式!”他手中的龙头杖重重顿地,震碎三排留影晶石。
我捏着残页往面具上一拍,城隍庙门里突然伸出数百条裹着绷带的手臂。
“诸位道友小心!”有人惊呼着祭出护身法宝,“是阴兵借道!”
但那些手臂却温柔地托起所有展品。
凤凰虚影被套上青铜尾翼,翡翠貔貅嘴里塞进机关齿轮,就连周小姐的百鸟朝凤裙都被绣上蒸汽朋克风格的齿轮纹。
整个展馆的道韵突然坍缩成太极图,阴鱼眼正是我的沙盘。
“这叫赛博修仙。”我摘下面具,发现右眼变成了机械瞳孔,“传统与创新,就像……”话没说完,十二道元婴级的威压突然从不同方向袭来。
那些丢了面子的势力终于按捺不住了。
最先发难的是驭兽宗。
三只裂天兕虚影踏碎展台防护罩,牛角上缠绕的雷火直奔我面门。
我吹了声口哨,沙盘里的青铜鼎突然飞出,鼎耳化作机械臂抓住裂天兕的尾巴抡起大风车。
“接着!”甄宏图把霜剑抛过来。
我接住的瞬间剑身突然软化,变成流动的液态金属渗入机关盒。
墨子虚影突然开口吟唱,声波震碎七层防护结界,展馆穹顶露出星空——真正的星空,而不是灵界幻化的虚假天幕。
星光照在面具残留的甲骨文上,我福至心灵地抬手虚握。
北斗七星突然坠落,在掌心凝成青铜勺。
周小姐见状终于变了脸色:“星官赐器!快阻止他!”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握着星勺舀起沙盘里的黑暗,往那些偷袭者的展台泼去。
被泼中的展品突然扭曲变异,翡翠貔貅长出机械翅膀,凤凰虚影开始背诵《墨子·公输》,最绝的是某个剑修的飞剑,突然开始跳胡旋舞。
观众席的笑声快把穹顶掀翻了。
我踩着祭天台跳上青铜鼎,鼎内沸腾的贪念突然凝成黑色莲花。
钱富贵的符号顺着莲花茎秆爬到花心,绽放的瞬间,整个灵界盛会的灵力流向都为之一滞。
“承让承让。”我抱拳环视四周,那些偷袭者的展台正冒出青烟,“创新总要付出代价嘛。”说着打了个响指,所有变异展品突然集体自爆,化作漫天光点被我的沙盘吸收。
周小姐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她的境界竟从化神初期跌落到元婴大圆满。
我裤脚上的诡异符号发出饱嗝声,心满意足地缩回阴影里。
甄宏图凑过来耳语:“老林,你头顶有劫云。”
我抬头看见五彩祥云在汇聚,中间却夹杂着血煞之气。
这是创新之道引发的天道嘉奖与反噬同时降临!
观众席的大能们纷纷开启护体神光,生怕被牵连进去。
“来得正好!”我抓起破碎的三清铃残片往天上一抛,“墨家天工,接好了!”墨子虚影突然暴涨百丈,徒手撕开劫云。
祥瑞之气灌入机关盒,血煞之气则被城隍庙门吞噬。
当光芒散去时,我手中多了把青铜戒尺,尺身刻着“革故鼎新”四个古篆。
展馆陷入诡异的寂静,直到某个小修士的留影玉简突然播放起我方才的骚操作。
掌声如惊雷炸响,十八位评审同时亮出满分玉牌。
我瞥见周小姐正在偷偷捏碎传送符,裤脚上的符号突然弹射出去,在她脚踝咬了个带牙印的诅咒。
尘埃落定之时,我靠在重新凝实的八卦盘上啃灵果。
甄宏图正在擦拭染血的霜剑——方才混战中有个剑修想偷袭,被他冻成了冰雕伴手礼。
沙盘里的奇观正在缓缓消散,但那些被改造过的展品却保留着诡异的新形态。
“明天擂台见。”经过的修士们眼神复杂,既有钦佩又藏着不甘。
我摩挲着青铜戒尺上的刻痕,突然感应到西北角观众席有道熟悉的气息。
转头望去时,只看见个戴斗笠的背影正捏碎观战令牌,他腰间晃动的骷髅玉佩上,隐约可见“吴”字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