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错无过,魏后少有蹙眉,应是那小子做了错事,可不能牵连他。
魏后放下手中尺寸,起身:“备车,东西织室尽早,本宫亲自与他送去。”
魏帝天塌了,不敢置信抬头,难以接受这噩耗:“皇……皇后?”
要弃他而去了?
这如何是好?
皇后如今哪还有心思听他言语,转身大步离开,打算亲自往东西织室去盯着,心中紧张。
魏帝:“……”
蠢儿子害他啊。
……
楚时一路昏昏沉沉,面容消瘦,跟随太医擦着汗,时时研究着楚时身子,本是四日路程,生生拖欠三日,这才抵达卉州。
卉州城楼上,早已换成魏国旗帜,密影卫打马停下,城门打开,一队人马使出:“来者何人?”
密影卫亮出玉牌,“楚都太子时特来求见!”
守城将领并未为难楚时一行人,由一队人护送,复行两日,抵达卉州太守府。
魏衡早早等在门口,见楚都马车出现,忙转过身,面墙深呼吸,按下心头奔跑小鹿,转身,走过去。
楚时掀开帘子,魏衡张开手臂,笑容满脸:“阿时!”
楚时瘦了不少,从前清瘦,他便觉不妥,如今更甚,一身青色云鹤袍,发冠高束,魏衡一愣,去岁楚时便二十,是及冠了。
楚时看他,英朗面容如旧,猿臂蜂腰,张力十足,一身黑金色蟒袍贵气凌人,他伸出手,搭在他肩头,魏衡将人抱下马车:“轻了许多,可是不曾好好用膳?”
楚时垂下眸子:“阿霁呢?”
魏衡不愿放下下来,楚时也不强求,询问起崽崽近况。
“阿霁?”
楚时点头:“霁月风光,霜消雪止,朗月清空,是他的名讳。”
魏衡点头:“好听,不愧是阿时起的名。”
“他姓楚。”
楚时挣扎,想教他放自己下来,与他姓,魏衡应当明白他之意思。
魏衡霸道惯了,这又是他亲子,楚时心知极难要他放手。
魏衡低头看他,望着他,快速低头亲一口,搂紧,唇角勾起,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不许动,这冷了孤一年,如今才见,才抱了多久,这便吝啬了?”
见他不语,魏衡将人抱进屋,放下,压低声音:“睡了一个时辰,也该醒了,阿时且等一下。”
魏衡转身,楚时抓住他的衣袖,见他回头,楚时抿着唇,垂下眸子,一时难言。
魏衡掀开帘子,往里走,很快抱出刚睡醒的奶团子,崽崽抬头看来,见是楚时,嘴角一瘪,嗷嗷哭出声。
魏衡身子一僵,忙将他翻个身,狂使眼色。
这小崽子,这些日子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昨夜如何商议的,都与他说好了,不提初时那些不妥,权当给爹一个面子,他怎的出尔反尔,今日便不管用了。
崽崽哭着扭动身子,魏衡险些抱不住。
魏衡瞬间失了力,手足无措,给楚时陪着笑,给崽崽赔着笑:“不是,他这些时候不这样,我与他说好了,不哭……”
察觉说漏了嘴,魏衡移开目光,捂着眼,哭笑不得。
楚时将孩子接过。
低头看向崽崽,哭的小脸通红,身量比来时胖了一圈,将崽崽竖起,轻轻给他拍背,温声哄他:“不哭了,阿霁受委屈了吗?”
魏衡忙凑上来:“没有,我没有欺负他,阿时你相信我,他定然是饿了,对,是饿了,这才哭的。”
楚时抬头望他,意味深长。
崽崽停下哭声,舞动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回头看向魏衡,眼泪成串落下,将脑袋往楚时怀中一埋,哭声更大。
魏衡:“……”
心死了。
他怎的不知,小东西如此记仇,竟憋的住,如今才告状。
昨夜与他说的如此多,都愿给一笑脸,今日便变了。
魏衡重整旗鼓,他不会说话,楚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自己还有操作机会:“阿时,我……”
“你给他冷水沐浴?染了风寒?将他丢出去?”
楚时低头安抚崽崽,见毯子以内什么都没穿:“还不给他衣裳?”
魏衡瞪大眼,看看崽崽,再看看神色冷下的楚时,嘴皮颤抖:“我……我没有,他都不会说话,阿时你不能……不能冤枉我。”
魏衡上前,便要将崽崽抱回:“阿时你且等等,我与崽崽有些事儿需得私下详谈。”
楚时转过手,避开他,搂着楚霁,坐于榻前。
魏衡后背窜起凉意,不发一言。
孩子坑爹啊。
楚霁趴在楚时怀中,闻着爹爹身上气味,回头看向魏衡,将手指头塞进口中,咯咯直笑。
魏衡心在滴血,他竟还笑得出,坑爹玩意儿。
魏衡发觉自己气不起来,心中无奈,竟也跟着勾起唇角。
老实赔罪,将门一关,一箩筐的话宣泄而出,崽崽在父亲怀中笑的开心,吃着小爪子,直闹腾。
魏衡一步步靠近,握着楚时手腕,往自己脸上招呼:“阿时大人有大量,孤当真不是故意,还请夫人见谅。”
方才魏衡将他抱在怀中,其身上奶腥味重,近日应当将他照顾的极好。
楚时并未揪着不放,低头看他:“用午膳了吗?”
魏衡瞬间撑起头:“他刚睡醒,得等等。”
楚时点头,转瞬失了力,魏衡眉头一皱,唤人将崽崽抱下去,他眉眼中带着警惕,一字一句叮咛侍从:“你好生抱着,不许走远,孤待会儿便将他抱回。”
亲卫点头,习惯殿下这防贼的模样。
目送崽崽离开,魏衡大步上前,将楚时搂进怀中:“脸色怎得如此难看,孤让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楚时摇头:“不用。”
“住嘴!”魏衡瞪着他气势急转直下,骇人:“等你好了,孤再与你算账!竟敢与孤断了联系,楚太子好本事,如今不也落回孤手中,鞭打责骂,孤有的是手段。”
轻柔将他抱起,放在床笫间,眉眼冷淡疏离,起身,叉着腰背对他。
楚时垂下眸子,轻轻勾唇。
自方才一见,尽管魏衡带着笑,楚时总有不实感,二人仿若所隔山海,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他想念此人,夜中思绪如藤,将他牢牢锁住,望着身旁稚嫩身影,一遍遍描绘相似眉眼,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