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型的修罗场,在四海厅的后排角落里上演着。
杜纯熙不用启用她那机智的脑瓜子就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跟乐易的关系不一般。
“劲敌啊,”杜纯熙心中吐槽着,“老爸,不是我不想努力啊,看看,对手这么强……”
她脸上风轻云淡的,内心其实已经波澜四起。
鹿凌霜也注意到了这个看着冒失、气质又有些贵气的女孩子,从她的表现来看明显与乐易是老相识?
是大学同学吗?
她心中猜测着,小心地观察着对方,同时收敛了一些自己冷淡的气场,尽量显得友好一些。
“这妹子看着很聪明,长得也漂亮,在学校里应该属于风云人物吧?”鹿凌霜突然想到,在心中给杜纯熙做了一个初步的评价,“气质感觉有点像……陶然和那谁,老傅的结合体?”
想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鹿凌霜心中觉得好玩,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事实上,陶然此时就坐在她前面的空座上,正扭头过来,笑吟吟地看着乐易他们。
“这个妹子倒是第一次见到。”陶然先在群里发言,“乐易哥哥,你还有多少秘密是姐妹们不知道的?”
乐易:“……小然你听我解释。等会!没什么好解释的。”
陶然:“哈哈哈。”
鹿凌霜:“姐妹何故发笑?”
陶然:“我看到好看的姐妹,就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啸)。”
乐易:“她是杜宇的女儿。”
陶然:“哈哈哈。”
鹿凌霜奇了:“这又是为何?”
陶然:“你易哥他急了,他以为解释一下就能糊弄过去了。”
乐易:“……”
他一心二用,一边处理着陶然的“胡搅蛮缠”,另一边给二女互相介绍。
给杜纯熙介绍鹿凌霜时,他硬着头皮地说出“她是我的守护骑士”后,果不其然地把杜纯熙说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鄙视和怀疑,杜纯熙的城府还不够深,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她那张白嫩好看的脸上明摆出了“你特么逗我”的表情时,在乐易眼中就没那么可爱了。
干笑两声,索性跳过不回应,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杜纯熙见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难受,她亲自向鹿凌霜求证:“这位姐姐,你真的是乐易的守护骑士吗?”
女人在判断同性、同龄人的具体年龄上,据说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杜纯熙精准地判断出鹿凌霜比自己应该要大几岁,所以很自信地带上了“姐姐”的称呼。
鹿凌霜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有些害羞,还有些生气,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她淡然地回答道:“是的。我真的是乐易的守护骑士。”
如果说,在昨天以前,让鹿凌霜这么自称,她可能还会有些忸怩、有些自我怀疑,但在经历了痴人事件后,她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已经是坦坦荡荡、心无挂碍了。
杜纯熙听到了鹿凌霜的回答,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的目光游离在鹿凌霜和乐易身上,心中天人交战:
“为啥呀?没道理啊。”
“这个好看的姐姐怎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怎么说得出口的?”
“但她好像没撒谎哎。乐易找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子做守护骑士,他是怎么想的?有啥深意吗?”
“……是身边追他的人太多,特意找这么一尊神放身边当挡箭牌?有没有这种可能?”
“还是,就是单纯的想气死我?……不能吧?他怎么知道我对他有想法?……我都还没行动呢。”
她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还顺手掐了乐易一把。
乐易:“啊?”
鹿凌霜:“……”
陶然:“……哈。”
杜纯熙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并不觉得很出糗,但碍于颜面、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她双手捂着脸,装出哭泣的样子,遁走了……
乐易在群里发消息:“你们看清楚了,不关我的事。”
鹿凌霜:“看清楚了。”
陶然:“嗯,看清楚了,她根本没哭。”
杜纯熙走后,乐易这才有心思好好坐下来,专心听杜宇先生讲课。
也许是主办方先前的工作做得比较到位、对杜宇这位来自民间的、野路子的收容师的介绍比较全面、细致,台下的听众们对杜宇先生的态度并没有很轻视,而且在往下讲的过程中,他们也很快意识到,台上这位爷绝对是个牛人,主办方对他的介绍还是太保守了。
乐易之前就发现了,杜宇先生是个非常善于讲课、懂得教人的人,一方面得益于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收容师,经验丰富,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擅长总结和提炼,化繁为简,对于各种收容实务和不同学习阶段中遇到的问题,都有着明确又开放性的解答方式等着听众们,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取得真经”的感觉。
台下的听众们,并不全都是收容师或者直接从事收容业务的,他们对收容、对魔力相关的了解并不透彻,甚至还有些被带歪了、带进误区的,但听了杜宇的一番细致的讲解后,很多人都觉得获益匪浅,一个个欢欣不已,有些人甚至眼中含泪,很热切地四处打听:
“台上这尊大佛,到底在哪里高就啊?”
“什么?野生收容师?散人?不能吧?”
“怎么说,在南斗、在北玄,也该有这位爷的一席之地吧?!”
“就是!我听了这位爷的,没感觉昨天的刘伯轩比他强多少,我觉得他就算在南斗混个教职,也是绰绰有余……”
听众们热情高涨,议论纷纷。
事实上,杜宇大概事先了解了这个研讨会的受众,他讲的东西也偏实务、实操一些,没有太拘泥于理论,因此效果才会那么好。
但后面说到对行业、对收容教育的看法和展望时,杜宇还是抛出了一些新的、前沿的东西:
“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多少是从事一线的收容工作的、有多少人是接受过正统、正规的收容师教育拿到从业资格的。这里我想说一些题外话,也算是我个人对收容师这个职业以及这个行业的一些观察和思考,权当抛砖引玉了……”
“我认为,目前国内也好,国外也好,主流的对收容师的划分有些陈旧、有些笼统,这个问题亟需学界的重视。”
“我提几个问题:传统的收容师教育,对收容师真视水平是不是过于重视了?在评级上是否增加对其他因素的考量,才更加合理呢?我有一个收容师朋友,他的真视很一般,因此评级不高,但实际上他收容的造诣和成绩都不错……”
听到这里,乐易的心中一个咯噔,杜宇口中的“一个收容师朋友”,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第二个问题,国内院校在收容教育上是否有些过于谨慎、过于按部就班?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也没有在高校呆过,但从我的观察来看,似乎国内院校教授的收容,几乎都是在一种低烈度的对抗下进行的,学生们在毕业后、实际参与工作后,几乎都会遇到上手困难、理论与现实不符的问题……”
“另外,在与国外的一些同行交流以及结合我自身实践后,我有一些思考,比如,我们的收容师职业,是不是还可以再进一步细分,因为即使是收容师与收容师之间,禀赋的差异也是很大的,有的人与魔物的亲和更高,更容易收容魔物且在收容后,在魔物的运用上更有优势,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改称控物师?还有些人,更擅长于结界相关的东西,他们往往承担着行业中最危险的那部分工作内容——魔人处置,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叫做结界师?……”
他的话点燃了会场的诸多听众,一时间众说纷纭,氛围热烈。
“结界师?”乐易嘀咕着,他对这个叫法有点印象,好像在哪听过?
想起来了!
当日夜莺案里,在自己的结界中,有一个魔物不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吗?
房姐也听到了乐易的嘀咕,它轻声评价道:“他这套划分确实更合理,国内这块确实有些滞后了。可惜了,杜宇他地位不够高,这些变革的想法,要传导到上面、再引发实质性地跟进,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乐易小声问它:“房姐,我这个情况,是不是就像杜宇先生说的,更偏向结界师一些?”
房姐:“你小子别妄自菲薄行不行?”
“结界师而已,想象空间也太小了。”
“相信我,那绝不是你的极限。”